孟星演见到原穆州,可没什么好眼神,冷笑一声,就别过眼去。
蔺辰倒是还算正常,查验完原穆州的神魂无误后,就放他走了。
原穆州哑声道谢后,由两个长老护送,转身离开。
这时,孟星演看着原穆州离开的背影,忍不住看了蔺辰一眼:“这人以后被夺舍的嫌疑最大啊,就这么放走他?”
蔺辰眸光动了动:“二位魔尊自有安排。”
孟星演恍然,不多问了。
·
三日后,所有前来参加斗剑大会的外来宗门修士都离开了。
沈君玉和闻朔一行四人也都陆续离开。
剑宗弟子们各归其位,开始收拾剑宗这次残损的场地,一切看上去像是平稳结束了。
也没有人再提什么天道堕魔之事,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这天夜里,剑尊洞府内。
几位长老在几乎被搬空的剑尊洞府内争执不休,为的是争夺剑尊留下的那些资源。
心魔之事发生时,他们还以为自己作为当年虐杀原道宗那些罪魁祸首的后裔会被严刑惩治。
可偏偏,沈君玉等人最后没有提这件事,也压根没有占领剑宗的意思。
他们一开始还战战兢兢,后来就沾沾自喜,觉得沈君玉等人或许是受了伤,不敢撕破脸了。
现在好了伤疤忘了疼,居然都开始瓜分剑尊留下的资源了。
正在他们几人争执到气头上时,忽然,房间的门被吱呀一声推开。
几位长老警觉,同时回头看去。
然后,他们就看到门口一袭玄衣,神色苍白漠然如死人的原穆州。
见到这样的原穆州,他们心头先是一跳,但接着又不觉皱眉,问道:“少宗主,你这是来做什么?难道想要拿那老魔头留下的东西么?”
“宗门尚未出公告之前,这些全都是禁品,可不能随便拿走!”
原穆州嘴唇动了动:“父亲生前有写手记的习惯,我想来找找。”
长老们静了一刹,神色各异,有几个竟然都露出叹息惭愧之色。
这些长老纵然坏,却也没坏到六亲不认的份上,对自家亲人都是极为护短的。
此刻,原穆州这话一出,他们倒是共情了,动了几分恻隐之心。
短暂的沉默后,一位长老道:“书房我们已经搜过了,剩下的无非是一些杂物,少宗主去看看吧,兴许有你想要的东西。”
原穆州道了谢,转身走入书房,果然一眼都没看他们几人正在争执的法宝。
·
此刻,剑尊的书房中空空荡荡的,原本的一些奇珍法宝和挂画都早已被长老们拿走瓜分。
剩下的不过一些无用的旧书。
原穆州关上门后,便将这些旧书拿起来,一本本细细翻看。
终于,最后他在书桌最后一个格子的深处,找到了一本没有写题目的小册子。
原穆州打开,第一页,异常熟悉的字迹映入眼帘,他的心猛地跳了一下,眼圈居然红了。
是他父亲原承誓的字。
不过更为飞扬活泼。
而这本册子,居然是从原承誓未婚时就开始记录了,一开始都是一些琐碎的抱怨。
看着看着,原穆州原本麻木不堪的面容上都不觉显出一丝笑意。
直到——
“戊戌年八月秋,吾于祠堂中获得先祖赐福,修为一日千里!”
原穆州神色骤变,猛地攥紧了册子,又颤抖着手,迅速往下翻。
“辛丑年三月春,先祖再次赐福,让吾娶沈家女为妻,说此女旺夫益子,有诞下麒麟儿之能。吾不甚喜彼女,但不敢违抗先祖。”
原穆州怔了一瞬,一颗心一点点冰沉下来。
“癸卯年四月春,吾儿降世,天生剑骨,原氏一脉崛起将在吾儿之身!”
后面又有一行小字——沈氏难产,倒也不甚可惜。
原穆州猛地静了下来。
这口吻,过于陌生,让他无所适从。
而接下来的翻开的一页页纸更是让他心魂震荡。
他万万没想到,原承誓走上剑尊的每一步都离不开所谓的’先祖赐福‘。
到后来,从手记中的内容都能明显看出原承誓对这个先祖赐福的怀疑。
只不过,原承誓还是无法拒绝’先祖赐福‘带来的好处……
“先祖过于关注穆州,吾有些担忧,只好减少同穆州的见面。”
“先祖说他需要一副身体,吾只好传来一位长老,吾是罪人。”
“某日,吾发现了一个秘密,沈氏女之死兴许不是自然。吾对不起沈家……”
越往后的内容,越发触目惊心。
直到某一日的手记里,原穆州看到了一页极为与众不同的内容。
“甲寅年六月夏,穆州同沈家子定亲,先祖虽不喜沈家子,但吾还是坚持了下来。见到穆州欣喜的样子,吾心甚慰。他毕竟是天生剑骨,天赋极佳,可以活得恣意些,不必像吾一般事事如履薄冰。若重来一回,或许吾不会再……”
盯着这一页纸,原穆州看了许久,最终,他猛地闭眼,嘴唇狠狠颤动。
他想呐喊,想嘶吼,想回到那个时候,把原承誓叫醒。也把当时的自己叫醒。
为什么,为什么人总要在失去之后才懂得珍惜?
可为时已晚。
后面的手记越来越少,内容也越来越颠三倒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