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页,只有一句话。
“先祖召吾前去,吾舍不得穆州。”
万箭穿心。
原穆州握着手记的手疯狂颤抖,他一双眼瞪得极大,死死望着那行字,似乎是想透过那行字看透什么。
有滚烫的液体从他眼眶滑落。
然而,一切已经结束了。
世上早已没有原承誓,就连他那位无所不能的’先祖‘也早已化为尘灰……
原穆州万念俱灰,他紧紧攥着掌中的手记,陷入到一种泥潭一般的情绪里,仿佛想自己把自己溺死在里面。
忽然——
他面前装着手记的盒子忽然放出一道极为熟悉的青色光芒。
下一刹,那道青色光芒没入了原穆州眉心。
原穆州怔住。
然而,当剑尊的神魂出现在原穆州识海内时,一道极为熟悉的金色囚笼从天而降,轰然将他罩在其中!
剑尊瞬间面目狰狞。
·
半柱香的时间后。
所有人都以为已经离开了剑宗的沈君玉一行四人如天降神兵般出现在了剑尊的洞府内。
他们制住了面如死灰,一动不动的原穆州。
也拿到了那只装着手记的木盒。
蔺辰:“魂木,可当魂魄载体。果然这老魔头还有后手。”
沈君玉这时就把这魂木木盒递给一旁的长老们,对他们道:“几位若不想被夺舍,最好把宗门内所有魂木找出来,全处理掉。”
长老们背心发寒,连忙去了。
等长老们走了,蔺辰方道:“就算还有后手,应该也实力低微,掀不起什么浪了。魂木难得,他应该是算好了原穆州会来找……的遗物,才故意作此打算。还好沈魔尊提前安排了。”
原本已经面如死灰的原穆州在听到蔺辰这句话后,终于回过一点神,缓缓抬眼看向沈君玉,双眸通红,其中情绪极为复杂。
沈君玉却不看他,只不动声色地回过头,对闻朔道:“老魔头的神魂你来料理。”
闻朔等的就是这句话,走上前,便一指点在原穆州眉心。
在闻朔格杀剑尊残留神魂的时候,孟星演便把那手记打开来看。
看着看着,他不觉咋舌,又拿给蔺辰和沈君玉看。
二人看完,良久,蔺辰淡淡道:“鳄鱼的眼泪罢了。”
孟星演怔了怔,点点头,道:“确实,都快死了,也不想想被他祸害的那些人,还心疼自己儿子呢。若他没死,必定不会长记性,也就是他能耐不如那个老魔头,不然,只会害更多的人。”
沈君玉从头到尾一句话都没说。
终于,闻朔杀死了剑尊的残魂,收回手。
原穆州也清醒了过来。
这时,他恍惚了好一会,方才抬眼看过来。
但紧接着,那本揉皱的手记就映入他眼中。
是沈君玉,把那本手记递了过来。
原穆州怔住,他黯淡的眸中不觉生出一点很淡的期冀。
然而,沈君玉接下来一句话就打破了他的所有期冀。
沈君玉:“因为原道宗,我愿意给原家人这次机会。”
原穆州脑中轰然。
良久,他惨然一笑,伸手默默接过那本手记,哑声道:“我知道了。”
这样天大的恩情放在面前,他又如何能再奢求什么?
原承誓死不足惜,但原家是无辜的,而且,那是原道宗的原家。
他身怀剑骨,享受着剑宗的最高待遇,却做了两辈子的傀儡和废物。
现在,轮到他赎罪了。
他也,再不想让沈君玉看不起他。
·
次日,天光大放。
有扫洒剑堂的弟子睡眼惺忪地进入其中,却又很快被吓了出来。
不多时,剑堂挤满了人。
所有人看着高台上放着的那三样东西,神色都异常复杂。
一本泛黄的手记,一截还沾着血丝的晶莹剔透的剑骨,以及一封罪己书。
原穆州在罪己书中写清了事情的所有前因后果,把所有罪行都归到原承誓和他这一脉身上,让大家不要去追究原家其他几脉的责任。
至于剑骨。
既然留在他身上无法发挥作用,便留给真正需要的天才吧。
剑堂内,一片静默。
许久,有原家人呜呜咽咽的哭声传来,其中隐约夹杂着一些叹息声。
剑堂外,四袭身影静立。
孟星演神色也十分复杂,好一会,他道:“没想到,这小子会对自己这么狠。”
蔺辰:“这已是他最好的选择,也是解脱。”
孟星演闻言,不觉一怔,但片刻后,他便逐渐明白了蔺辰这话的意思。
在原穆洲既无斗志,自身也丝毫立不起来的情况下,这确实是最好的选择了。
下意识微微叹息了一声。
叹息完,孟星演又意识到什么,连忙看了沈君玉一眼。
好在,沈君玉什么异样的反应也没有,并无欣喜,也无失望。
孟星演稍稍放了心。
百里外,一处青山脚下。
有一白发玄衣的青年慢慢地步行着,面容苍白如纸,神色却是出奇的平静。
正是原穆州。
忽然——
一道剑芒破空而来,落在他面前。
一身狼狈华服的沈思源冲上前,抓住原穆州的肩膀,厉声道:“你怎么能把剑骨给他们?你疯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