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池不渝跑到?连头发丝都看不见。
崔栖烬才收回视线,看向余忱星,靠在椅背上抱着双臂。又对峙了一会,没有办法,才言简意赅地?说,
“我已经?不是十八岁,不会因为他们说一些什么话就去捣烂我的蛋糕。这?件事他们知不知道,对我而言都没有任何关系。”
那个时候,她还总是希望他们能够紧密参与到?她的人生里?面?来。他们总是喊她做大人,她却始终长不大。如今,她已经?不需要其他人来充当她的核心?驱动力。也许这?就是真正的长大。或许是因为池不渝,总是教她当小?娃儿,却让她真的长大。
病房里?的灯光一闪一闪,门被完全打开了,不再是一个越变越大的三角形。
余忱星在明亮的光里?看她一会,又莫名?其妙地?笑了一下,大概是因为太累,没有再说话,总算阖起了眼。
池不渝再回来的时候,余忱星已经?睡着。崔栖烬还是坐在那里?,眼睛都不眨地?看着余忱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很早以前,池不渝就知道一件事——
崔栖烬是那种累的时候,没有人说,自己?也不会觉得累的人。也是那种,受到?伤害,没有人给她指出?来,自己?也不会觉得自己?被伤害过的人。她就像是在森林里?自顾自长大的一棵树,很多事都是自己?摸索着学会,看起来很聪明,实际上很懵懂。
病房里?很安静,仿佛只剩下余忱星一个的呼吸声。崔栖烬不呼不吸,好安静地?坐在那里?,似乎是在害怕,自己?稍微动作大一点,就会吸走?余忱星的氧气。
池不渝把买来的粥放下来,坐到?崔栖烬旁边,很心?疼地?从后面?抱住了她的肩。
池不渝不讲话,甚至开始憋气。
她要跟着崔栖烬一起,把所有氧气都让给余忱星。
崔栖烬也不讲话。
崔栖烬被她抱着,然后感觉到?累一样,返过头来,抱住穿着漂亮裙子跟她出?来约会的池不渝,头枕在池不渝肩上,手?将池不渝的腰搂得很紧,整张脸都快要埋进去,憋了一会,好突然地?笑了一下,
“池不渝,你不要陪我一起憋气,我们两个这?样好傻。”
池不渝不憋气了,很轻很轻地?“哼”一声,“没办法,就算女朋友做一些笨蛋事,也还是要陪的嘛。”
她知道。
崔栖烬是想知道,用尽全力都吸不到?氧气的感觉,到?底有多痛苦。
她不知道。
崔栖烬以前到?底做过多少这?种笨蛋事。
但如果崔栖烬一定要做这?种事,她就一定非得陪着她不可。
池不渝很坚决地?想。
过了很久,趴在她肩上的崔栖烬,像是梦语一般,很轻很轻地?说一句,
“笨蛋池水水,很感谢你今天?来陪我。”
池不渝被这?一句话惹得鼻酸酸,心?软软地?抱紧崔栖烬,像许下很诚挚的誓言那般,很郑重其事地?讲,
“笨蛋崔木火,我会陪你到?一百个世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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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忱星睡了很久都没有睡着,她很烦躁地?睁开眼,看到?崔栖烬和池不渝两个——
一个人穿一条红裙子,一个人穿一条黑裙子,像树木生长那样抱在一起睡觉,头发缠绕在一起。不同颜色的裙摆交叠,旁边放着两个很突兀的啤酒罐拉环。
也不知道是为什么,被崔栖烬视作为垃圾的物品还能被那样好好放在她旁边。
这?个晚上余忱星因为病情而失眠,迫不得已看了这?两个人很久,将这?两个人之前显露出?来的端倪反复揣摩,总算能悟出?大概是怎么一回事。于?是她开始觉得这?两个人有些碍眼,想让她们赶快走?掉。
但犯病的感觉让她很难受,她不得不又拿出?手?机,敲敲打打,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最后给崔栖烬发一条微信就赶快把手?机扔掉——
崔栖烬,不要再学爸妈。爱一个人就要让全世界都知道,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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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忱星这?次犯病好转之后,就像之前那样要坚持出?院。
她以前总是讲,自己?不想将有限的生命都浪费在病床上。
这?次她讲,她真的不想看到?崔栖烬带着她亲爱的水水姐,在她面?前对她进行恋爱霸凌。
恋爱霸凌?
这?个词好怪。
崔栖烬听到?觉得好肉麻。
而池不渝好像是早就听人讲过一样,皱了皱脸,看着余忱星换下条纹病号服,穿上小?短裙潇洒离开她们的背影,反思了一会,讲,
“难道我们两个真的很过分吗?”
被池不渝影响。
崔栖烬甚至也下意识开始反思,回想自己?和池不渝在外人面?前的行为,怎么会算是霸凌?她和池不渝才在一起很短很短的时间,她们还有好多事情都没有做过。
“不算。”
她这?样说。
也没有理由。
可池不渝就信,在很晒的太阳下举着刚刚买的八喜脆筒冰淇淋,认可地?点点头,“我就说是嘛,我感觉我们两个也还好哇,在外面?根本就不会怎么样!”
崔栖烬很自然地?伸手?给池不渝擦嘴巴边上的冰淇淋,等那些冰淇淋跑到?自己?手?上,又很嫌弃地?擦掉。
擦掉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