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一屏风之外的仙池,薄雾散去?,双月倒映入泉水,如同洒落一大?片粼粼星光。
沈凌夕盯着水面上?一圈圈荡起的涟漪,思?绪转得飞快:“至于所谓半成品,改造技术本身没有太大?破绽,只要忘川愿意接手,重整试验根本不是难事,毕竟心魔也急需一支像傀儡一样听话的军队,除非……”
“除非什么?”
鬼界的夜空常年云谲波诡,远处阴云形成巨大?的漩涡,如漏斗般贯穿天地之间。
沈凌夕的声音渐冷如冰:“除非他已经有更好的选择了。”
欲求不满
月黑风高, 夜深鬼静。
一道身影悄悄溜进了卧室。
魔尊好不容易摆脱妖鸟族,尽管此刻周围一片静谧,他脑子里仍充满了叽叽喳喳的噪音污染。
直到听见均匀轻微的呼吸声, 看见沈凌夕安睡的侧颜, 那颗烦躁的心才逐渐平复下来。
经历几番波折,沈凌夕终于将残留魔气驱除干净, 精纯的灵力重新运转周身, 为他镀上一层冷冽的银白光华。
他第一次因疲惫睡着, 枕边落下?一本翻看到一半的书?。
慕长?渊随手把?书?扔到床头柜, 像条鱼一样钻进被窝,将对方抱了个满怀,扰人清梦还理直气壮:“你怎么不等本座。”
“嗯?”沈凌夕不知睡迷糊了还是怎么的, 居然先伸手摸了摸对方的脸,然后才用略带鼻音的声音说道:“……你们?讨论完了?”
慕长?渊捉住他的手,面露疑惑道:“怎么连你夫君都不认识,还要确认一下??”
沈凌夕迷迷糊糊道:“总是梦到你回来?,我有点搞不清楚自己是睡着了还是醒着。”
他甚少露出这般慵懒松懈的模样,慕长?渊一时间?不禁有些看呆了。
炼体是仙修的日常功课之一,沈凌夕同样天赋异禀,身体具有极强的韧性和忍耐力,生病也一样。
但这几日, 那一股邪祟魔气在他体内横冲直撞作威作福,接连高烧将沈凌夕的身体搓磨得又热又软。
慕长?渊正?处在血气方刚的年纪, 神魔蜜月期都没?过, 加上沈凌夕此刻不具备反抗的力气, 魔尊何止动了心思,他简直不想做人了!
最终还是因为叶芽的严厉警告, 慕长?渊才迟迟没?下?手。
——但忍耐总是有个限度的,这不,沈凌夕病才好,他又蠢蠢欲动了。
慕长?渊半撒娇半抱怨道:“你和裴青野聊什么聊那么久,还专程跑到仙池边,不让本座听?”
醴泉仙池是当前地狱神月宫里唯一不被监听的地方。
这是前几日沈凌夕主?动提的要求,慕长?渊不仅答应得干脆,甚至还打算以主?殿为分界线,将整座东宫都送给对方,以后恶道有事魔尊都安排在西宫处理。
但沈凌夕拒绝了。
慕长?渊不算意外,只是眼底仍有些失落:地狱神月宫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都由魔尊亲手打造,他对这里的一切都拥有绝对掌控权。
却?唯独不能?这样对待沈凌夕。
三十三重天才是上神的归宿。沈凌夕如同一只误入地狱的上古凤凰,短暂地停留栖息一会?儿,不需要神月宫专门为他腾出那么大?空间?,因为根本用不上。
他迟早会?离开的。
大?道无情,郎心似铁,没?人能?改变沈凌夕的决定。慕长?渊本想放弃劝说,甚至已经下?定了决心,可正?当这话题就要被揭过时,魔尊大?人又临时变卦,道:“……本座没?多少东西放在这边,反正?东宫空着也是空着,你完全可以按照自己的喜好来?装饰布置。”
说罢又觉得自己犯蠢:临渊水榭那么枯燥上神不是一样住了好多年?!
果然,沈凌夕说:“不必了,我没?什么特别的喜好。”
慕长?远悻悻道:“噢。”
再劝就难看了,魔尊心想,假如自己坚持,沈凌夕也会?同意并顺着他的想法来?,可那与自欺欺人又有何区别?
慕长?渊生性霸道护短不讲理,却?偏偏执拗地想要沈凌夕心甘情愿留在自己身边。
可即便是魔化的凤凰,也不愿在地狱当一只笼养金丝雀。
慕长?渊决定从长?计议,正?准备跳过这个话题,还没?开口就听沈凌夕接着说:“我最近刚逛完神月宫,对空间?之术产生了些兴趣,准备找几本有关神月宫规划的笔记,看看能?不能?自己建造出一座别苑……你笑什么,不许笑!”
沈凌夕以为对方笑自己偷师恶道法术还偷得那么理直气壮,然而他的解释话语都被慕长?渊以吻封缄。
“好端端的又发什么呆?”
卧室里,沈凌夕的一声疑问将他的思绪拉回到现实维度,慕长?渊回神道:“……没?事,被σw.zλ.那群鸟吵得有点神经衰弱,你刚才说什么来?着?”
沈凌夕又重复一遍:“师叔说慕夫人所在之地清静,平日无人打扰,让我们?不必太?担忧。”
慕长?渊显然不太?担心母亲的处境:他和心魔都用着凡人时期的身躯,血缘拥有天然羁绊,人界早已乱作一团,天大?地大?哪里不能?打?只要慕晚萤安安稳稳待在仙山中,他们?都不太?愿意对不周山开战,但凡慕晚萤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仙盟根本承受不住来?自天道魔尊的怒火。
所谓阵前祭旗,不过是一种不甘示弱的挽尊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