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萧旻珠想到了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
魏蛟在边城寮房住了两日,黄昏将近时才回到衡阳。
这几天他一直将自己忙得像个陀螺,流转于各种琐碎事务,迫自己不去想当日发生的事。
他当时根本不敢去看萧旻珠脸上的神情。
是恶心或是鄙夷,还是害怕?
无论哪一个他觉得自己都不能接受。
魏蛟以为让自己的身体长久地工作,最好累到抬不起来的程度,就不会再想到萧旻珠,但每当夜深人静,疲惫的他躺在床上,闭上双眼,大脑就会不由自主地想起这段日子以来他与萧旻珠相处的点滴,一起猜灯谜、吃火锅、萧旻珠给他涂药……虽然到最后都会被对方面上的冷嘲戳破。
魏蛟猛地摇摇头,试图将脑中的画面甩出去。
他暗骂自己,一个丑小鸭插了几根天鹅毛就会飞了?
萧旻珠本来就是和他是两个世界的人,一个是州牧的掌上明珠,从小锦衣玉食,读书写字,另一个是为了活下去什么恶心事都能干出来的东西,要不是因为意外,恐怕两人就像平行的两条线,不会有分毫交集。
但脑海中又有另一个声音在提醒他。
魏蛟你不能自轻自贱,你如今是燕侯了,权势、地位都有了,想要什么都可以,萧旻珠她如今是你名正言顺的妻子,就算想跑也跑不了,只要你想,可以永远把她锁在身边。
魏蛟骑在大马上,抑郁寡欢,越临近侯府,马蹄子也走得越来越慢。
可偏偏他心情不顺时,路上遇到的行人都是成双成对,要么就是一家三四口。
小女娃骑在父亲的肩膀上喜眉笑眼,旁边的女人一脸柔情地看着他们,“小心点儿,别摔下来了。”
“奶奶,我今天想吃你包的馄饨。”
“娘子,这是这月的工钱,你拿去打一只镯子吧。”
……
傍晚的街头,每个人都往家里回,脸上都带着欢欣愉悦的笑容,人间烟火,不外乎如是。
“汪汪——”
魏蛟垂眸,一黑一白两只狗从他旁边路过。
连狗都是出双入对。
魏蛟咬了咬牙,脸色铁青。
此时,别人的幸福在魏蛟眼里成为了一根刺。魏蛟本身就算不上什么品德高尚的人,他自己过得不好,就眼红嫉妒其他过得好的人,甚至还想破坏他们脸上的笑容。
笑笑笑,有什么好笑的……
回到侯府时,四周已经挂上了灯笼。
小厮见魏蛟回来照常挎着个冷脸,嘴角公式化的微笑忍不住抽了抽。
“君侯一路辛苦了,泡个热水澡解解乏吧。”
魏蛟冷冷地嗯了声,将佩剑搁在架子上,自行脱卸身上穿的甲胄。
几乎是前脚魏蛟刚进房门,后脚就有女使在外面通禀。
女使端着托盘进来,看了眼魏蛟脸上不善的神情,立马低下头颅,恭敬道:“这是夫人命厨房做的长寿面,吩咐君侯一回府,就命人呈上来。”
话音落下后,房间里一瞬间变得静悄悄,只有烛火时不时被灌入房间的夜风吹动的噼啪声。
魏蛟表情一顿,眨了眨眼睛问:“你再说一遍,是谁让你来的。”
女使顺从地重复了一遍。
她一说完,余光中,就见君侯宛如出鞘的利剑从座位上弹了出去,一路出了大门。
魏蛟脚步迈得很快,脑子里一直想着萧旻珠命人给他送长寿面这件事,老实说,他都忘了今天是自己的生辰,因为魏蛟从不过生辰,他的生辰并没有什么纪念价值。
魏蛟步子越走越快,内心的激动让他没有注意到鹿苑的灯火比之前黯淡了许多。
终于到了门口,魏蛟突然感觉有些近乡情怯,略微理了理一路走来凌乱了的衣衫,随后推门而入。
“萧旻珠。”进门时,魏蛟轻声唤了句。
房间里是黑的,里面也没人。
魏蛟眉头紧锁,又喊了萧旻珠身边两个婢女的名字。
依旧无人应答。
魏蛟整个人凝滞在原地,她带着两个婢女走了,她去哪儿了?是不是不回来了?
魏蛟身躯一晃,感到难以置信,而后又是钝刀割肉的痛。
这响,还没等他回过神来,屋外突然有人唤。
一个仆妇端着烛台靠近,看见魏蛟,惊讶地道:“君侯您回来了,真是不凑巧,夫人出门了,应该要明日才能回来。”
魏蛟面上的情绪一瞬间变得复杂,问:“她去了何处?”
还夜不归宿。
仆妇道:“夫人去看望宋将军府上的小女郎了。”
等魏蛟再回到自己住的屋子,桌上的面条已经坨了。
女使道:“奴让厨房重新做一碗。”
“不必。”魏蛟淡淡道。
面条已经将汤汁吸收殆尽,上面点缀几片青菜和一个金黄饱满的荷包蛋。
这是魏蛟第一次吃长寿面,小时候,他只偶然间看到过一次魏恪的母亲在他生辰时命下人端来了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命他必须要吃完,这样才能寓意长命百岁、福意绵长。
魏蛟拿起筷子轻轻挑起粘黏在一起的几根面条放进口中,坨掉的面条口感并不算好,绵软又缺失了原本的鲜美和嚼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