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蛟两手撑着桌面,跌跌撞撞地坐在了凳子上,他眉头紧皱,面庞挥汗如雨,眼眸中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痛苦和挣扎。
火焰仍在身体里燃烧,魏蛟感觉喉咙也被烧的干涸得要命,他连喝了几杯冷掉的茶水,却依然解不了舌间的燥热。
“君侯,水备好了。”
魏蛟闯进净室,甚至来不及解完所有的衣衫,直接就跨进了浴桶里。
虽然如今的时节可以说是步入了春季,但因为幽州冬长夏短,三月的井水依旧冰冷刺骨。
冷水如刀割般刺入他的皮肤,带来无尽的寒意,但却暂且压制了要冲破体内的那股邪火。魏蛟蜷缩在桶边,双目紧紧闭着,面色苍白,眉宇间紧锁着痛苦,显得有几分如琉璃瓷器般的脆弱。
狭小的净房内一时只能听见粗重而急促的呼吸声,一只苍白、青筋微突的手像是泄力般垂在木桶外面。
——
月光穿透了窗棂,在房间铺撒了银色的光亮。
萧旻珠睡觉前不小心喝多了水,半夜被膀胱憋醒,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迷迷糊糊地摸索着爬起来。
然而当她掀开一半困意的眼睛时,却惊愕的发现她的床边多站了一个黑影。
夹着浑蒙睡意的脑子瞬间被吓醒,萧旻珠瞪大了眼睛,在对方是人是鬼的猜测来回跳跃。
借着窗外洒进来的月光,辨清了床边挺直的高大人影后,萧旻珠连忙拍了怕自己的小心肝。
“魏蛟你走路没声的吗?”
大半夜被人吓,语气不可免地喊了些怨怼。
“你叫我什么?”青年的语调比衣衫上裹挟的寒气还要冷。
完。
她和魏蛟的关系目前还没有好到可以叫本名的地步,虽然她已经不止叫过一次了,但当时场景都有其他的事务来分神,但现在目前两个人都是比较清醒的状态,魏蛟突然要揪字眼她也没办法,而且现在她和魏蛟两人的关系和之前相比还比较僵硬。
求助:不小心喊了老板的本名怎么办?
萧旻珠大脑飞速运转,寻求补救的办法,“喂,蛟……蛟。”
空气出现了凝滞。
萧旻珠硬着头皮解释,“在我的家乡那边,习惯唤亲密的人叠词,比如,君侯也可以喊我……珠珠?”
被自己恶心到了。
“呃,旻旻也行。”听着比珠珠正常点。
魏蛟沉默了许久,久到她觉得自己膀胱快出问题的时候,才道:“……下次不许这么叫孤。”
萧旻珠舒了口气,这关算是让她应付过去了。
“额,君侯稍等,我需要去处理一件事。”这么一惊一吓的,再憋下去她的身体器官真的要出问题了。
解决完生理问题,萧旻珠默默地想魏蛟为什么突然又跑回鹿苑。
想开了?还是说怎么样?
走回来时,魏蛟还直直地立在原地。
萧旻珠看了眼外面如黑墨般的天色,转而问:“君侯要不要到床上来休息?”
对方仿佛被外面的夜风吹久了,连袍角衣襟都带着一阵刺骨寒意,萧旻珠方才无意之中碰到了对方的手,跟冰块没什么区别。
魏蛟只踌躇了一瞬,轻轻嗯了声,随后听话地脱了外衫,躺在了萧旻珠的外面。
因为前面几天魏蛟一直没回来,萧旻珠还以为对方可能短期之内不会回鹿苑,就顺便命人将多的一床被子拿去浆洗了。
于是这会儿萧旻珠只好分了半截自己的被子过去,低语道:“盖着吧,别着凉了。”
魏蛟背对她侧躺,蜷缩着身子,胡乱将被子盖在自己身上。
房间内一时沉静下来。
萧旻珠闭上眸子,正酝酿先前被魏蛟吓退的睡意,但突然感觉到不对,明明魏蛟刚躺进来时,就像是在被窝里塞进来一个人形冰块似的散发着寒意,一会儿功夫,就陡然升温了,被窝里变得暖烘烘。
她撑着手肘看向外面背对着自己一动不动的身影,心想魏蛟不会是在外面走久了,生病发烧了吧?
不过发烧应该也会有一两个时辰的潜伏期吧?
萧旻珠对医学知识一知半解,但也明白魏蛟这样一会儿冰一会儿热不合乎常理,于是抬手推了推他,“君侯,你怎么了?”
虽然贴着一层中衣,但她也能感受衣衫底下如火炙烤的皮肉。
萧旻珠皱紧眉头,又喊了魏蛟几声。
魏蛟已经是一副发烧发糊涂的样子,脸颊泛起了一层浅淡的绯红,他撩开迷蒙的眸子,低声道:“萧旻珠,我难受。”
黑夜里,他低哑的声音无端透露出几分难过委屈。
萧旻珠安抚他:“我派人去请郎中。”
说完,她做势要起身。
魏蛟却紧紧握住了她的手腕,低颤着道:“我不要郎中,我要你。”
啊?这是什么迷惑发言。
萧旻珠怀疑自己听错了,然而下一瞬,一个天旋地转,她已经倒在了柔软的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