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寨被熊熊火把照亮,四周铺设了一张张筵席,桌上摆满了佳肴美酒,前方有赤裸精装上身的武士击剑助兴。
众人大口吃肉大声说笑,仿佛要将这段时日所有的疲惫和压力都尽数释放。
魏蛟坐在上首,一身绛色劲装,以乌金冠束发,他年纪本来就不算大,这样打扮衬得跟个霞姿月韵的玉面郎君似的。
魏蛟笑容满面,谁敬酒都来者不拒。
到后面脑子慢慢地就变得不那么清醒了。
他眸子黑亮闪烁着光彩,从位置上站起来时脚步微微踉跄,朝众人举杯道:“大家今夜吃好喝好,过段时间我再请大家喝喜酒!”
喜酒这个词有歧义,大部分人都会认为是娶亲办的酒宴,尤其现场还都是一些大老粗。
现场气氛忽的一凝。
在场人都是魏蛟的亲信,跟了他这么久,或多或少也清楚君侯与夫人两人感情深厚,情比金坚,怎么会这么突然就要纳妾了。
魏蛟见没人不说话,努力瞪大半带迷离水意的眸子,眉头紧皱。
有些恼这群人为什么不恭喜他。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终于有人说话了。
“敢问君侯要娶的新夫人是哪家的女郎?”
旬翊坐在席上摇摇头含笑不语。
魏蛟怒,忍不住踹了那人一脚,“我是那种喜新厌旧的俗货吗?我的意思是自己快当爹了。”
一个个耳朵中间夹的是什么玩意儿!
此话一出,众人立马捧场地祝贺。
“实乃大喜啊,若是小公子定和君侯一样英勇,若是女郎定是如夫人一般聪慧美丽。”
“没错没错。”
余下军将幕僚接连点头附和。
魏蛟这才满意地扬了扬下巴,“不管儿子闺女我都喜欢。”
众人赞道:“君侯日后定会是个好父亲。”
“嗐,我也没给人当过爹,哪知道什么对不对,只能把自认好的东西往他面前捧了。”
“当然孩子健康开心最重要,或许你们这些还没娶妻生子的不怎么懂即将为人父母的想法。”
一边谦虚一边向那些没娶媳妇的部将宣扬自己的育儿理念,魏蛟丝毫不觉得自己前后矛盾。
宋辽酒量好,没怎么醉,见魏蛟双眼迷离脚都有些软了还在那儿和其他人说大话,不禁扶额。
享受完众人吹捧,魏蛟身心舒悦、心满意足地任由宋辽将自己拖走。
到房间后魏蛟非说自己不困,嘴不停叭叭叭,说要同他彻夜畅谈。
跟魏蛟身边这么久了,宋辽哪能不明白,对方这是高兴过头了。
“宋辽,养孩子是不是很复杂?”
魏蛟有些大舌头地问。
“确实挺复杂的,孩子生下来不会说话,饿了冷了尿了都是哭,而且小孩子不比大人身体康健,能扛得住病,若有个头疼脑热很难医治,不但小孩儿遭罪,大人看着也心疼。”宋辽慢慢从自己女儿刚出生的时候回忆。
一听这么麻烦,魏蛟已经开始感觉到烦扰。
见对方为难,宋辽又立马安慰道:“不过小孩子也没有想象中的那样脆弱,大家不都这样这样长起来的,顺其自然就好。”
宋辽的女儿今年快三岁,已经会认人了。
长得乖巧可爱,她母亲抱着她来侯府找萧旻珠有时撞见魏蛟也不怕,乐呵呵地同他打招呼。
魏蛟每次都表现地十分矜傲,其实非常羡慕宋辽有这样一个温软乖巧的贴心女儿。
魏蛟不禁想,要是他也有一个长得和萧旻珠很像的女儿,用清脆稚嫩的童声叫他阿爹,魏蛟觉得自己死也无憾了。
从得知萧旻珠怀孕的那一刻,魏蛟心中就有了一个心结,那就是不管萧旻珠生的是男孩还是女孩,一定一定不要长得像他。
最好性情和长相都肖似萧旻珠才讨喜。
宋辽已经走了。
黑夜寂寥。
魏蛟转身面对床里侧。
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眼睛。
嘴角泛起一抹苦笑,若生下的孩子不幸遗传了他这个父亲的瑕疵眼睛,不要讨厌他才好。
不过也没关系,他会让他的孩子有强大到其余人都不敢因这一点嘲笑他的底气。
破除幽州之急,击退崔琰后魏蛟名声大噪,北地霸主的位分愈加牢固,大沅几股势力也迎来了重新洗牌。
刘元宗死后,刘维刘统兄弟俩争权也告一段落,最终是刘维登上雍州之主的位子,并向魏蛟俯首称臣,袁淮璋也十分拿得起放得下地向魏蛟表奏之前是听信了崔琰的调拨,才会犯下大错。
而南边,除开大沅朝廷,就是张玖最大,而此人也与魏蛟交集颇深,先前萧奉借兵给女婿攻幽,被张玖趁机攻占了快小一半领土,势力大减,现在只能夹着尾巴做人。
崔琰尽管手负权摄朝中大事的权利,但惨败给魏蛟回到洛阳后,也受到了一干皇族大臣的指责。
大部分人担心如今安逸富贵的生活会被打破,明面上借小皇帝的旨意招抚魏蛟,念其抵御匈奴有功,封为燕王,仍驻守幽州。
魏蛟接下了旨意。
其中诏书上隐藏的有一条例,以西起屿岛,东至洛水为线,幽军无故不得越过,以防搅扰南边百姓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