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阳特意举办了这场赏花宴,看似请了许多人,实则其中大部分都是亲近淮南王的官员女眷。
在场人哪个不是人精,自然心里明白信阳公主的心思。
有位头戴珠钗宝玉的贵妇人举扇掩面,银铃般笑道:“殿下这事儿与其同淮南王妃商量,倒不如去和淮南王新宠的那位柳夫人说说还管用些,公主久未回洛阳,或许还不太清楚,王妃现在可不一定能见到淮南王的面呢。”
她的声音不高不低,恰好能让周围人都听见。
众人脸色忽的一变,目光不约而同地都扫向淮南王妃。
淮南王崔琰自从幽州战败回来后,整个人像变了个人似的,下面官员或者同僚送的美妾一个接一个地纳进王府,柳夫人就是崔琰最近一个月最宠的一位姬妾。
据说崔琰走到哪儿带到哪儿。
然而见过柳夫人的人却觉得奇怪,柳氏长得竟有几分像淮南王妃,甚至不如淮南王妃端雅雍容,为何却引得淮南王这般宠爱。
萧青雁听到这话脸色骤然变得十分难看,华贵衣袍下的手紧紧攥成拳,指甲刺破了手心。
疼痛克制她没有现场失去理智。
方才说话的女子是从前与长宁交好的好友,她不相信长宁会疯,怀疑一切都是崔琰和萧青雁两人的阴谋,苦于没有证据,凡有她和萧青雁在的地方,必会说几句刺挠话。
萧青雁不知道自己在那儿待了多久,又是如何坐上马车回来的。
等她再晃过神来的时候是站在王府回自己院子的一个交叉路口,听到了不远花厅传出的靡靡管乐声。
萧青雁站住脚,面上先是露出一丝茫然,接着又像是被赋予了孤注一掷的勇气,闯进了厅内。
“王妃,王爷不允许其他人靠近。”小厮为难道。
萧青雁像疯了一样呵斥喊道:“滚开!”
正座的位置上,崔琰衣襟略微凌乱,抬起的脸色一冷,似在为她的突然出现所不虞。
他腿上坐着的一个女子为动静所惊,忽的转过面来。
面容姑且算明丽,唯一双眼睛生的倒是顾盼生怜,像极了那个人!
萧青雁全身微微发抖。
崔琰拍了拍柳夫人的肩膀,轻声道:“你先下去。”
柳夫人目光涟涟地看了眼他,又侧眸看眼萧青雁,乖顺地离开。
崔琰换了个姿势,面色无过多表情地盯着萧青雁,“你有何事?”
自从崔琰知晓了一切后,他对待萧青雁就一直是这个态度。
像个熟悉的陌生人。
萧青雁面色愤然又绝望:“你若是恨我毁了你们姻缘,何不休了我,非要这样欺辱我你才甘心!”
她不经意间瞧见了他脖颈上的一处红印,想到他刚才和柳夫人耳鬓厮磨的画面,竟恶心地想吐。
她怎么会一开始会误认觉得他是良人?
崔琰双眼忽的阴沉,伸手用力掐住她脸颊,冷笑道:“现在这一切不就是你想要的?”
“王妃之位,你儿子的世子之位,我难道没给?”
萧青雁脸色苍白。
崔琰见此,忽然恶劣地笑了笑,放手松开她的双颊,“别急,这才哪到哪儿,咱们是夫妻啊,余下几十年得携手共进,永结同好。”
萧青雁绝望地发抖。
——
时间很快转到夏日。
萧旻珠的身子已经有些重了,还有差不多一个月就生产,她也变得十分焦虑和不安。
这个时代的医疗条件很落后,而生产中可能会发生的未知状况太多了,若遇到大出血和难产,基本就只能等死了。
这种烦闷的情绪随着生产的日期愈加临近慢慢累计。
萧旻珠脑子里不停地想,如果她真的死了,光留下一个孩子,魏蛟又年纪轻轻才二十出头,人都是感觉动物,或许前面几年会出于对她的怀念和愧疚对孩子很好很好,但时间会慢慢淡化一切,若后面他又遇到喜欢合适的了,多半是会续娶的。
俗话说有了后娘就会有后爹,萧旻珠脑子开始联想魏蛟娶了新媳妇后对她孩子冷漠忽视的画面,越想越生气!
凭什么怀孕生子都是女人的事儿,男人就一点不受影响,而且还嫌弃生了孩子后的妻子身材变样不如从前,也不想想是谁让她怀孕的。
到了孕后期,萧旻珠的脚一夜之间突然肿了不少,之前的鞋子穿着都有些挤了,她难过地想哭。
萧旻珠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加上魏蛟按捏穴位脚传来痛意,她一个没忍住,往对方胸口踹了一脚。
她眼眶一红,“都怪你!”
魏蛟正好半跪在贵妃榻前,给萧旻珠揉脚消肿,没由来地胸口突然挨了一脚,虽然不痛,但是因为他没提防,整个人瞬间失去平衡,以一种略显狼狈的姿态,屁股着地,陡然摔坐在了地板上。
他很愣,不知所措地眨了几下眼睛,显然不知道自己又做错了什么惹得她厌烦了。
魏蛟绷着面色,撑地站起身后拍了拍屁股,炸呼呼地道:“你干嘛踹我?”
萧旻珠梗着脖子,努力不让眼眶的酸涩凝成实质,“你不把我捏疼我难道会踹你。”
魏蛟气势立马一弱,“捏疼了?那我轻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