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蔓不悦地眯起眸子,平直的声线越发低冷:“时云舒,我看在你是我亲生骨肉的份上,才会好心帮你,否则你以为你做了这么卑劣的事,还指望你那位远在美国的外公能把你从牢里捞出来吗?”
茶叶漂浮在杯子上方,色泽鲜亮,倒是用了些心思,泡了杯浓茶。
只是可惜,她的心脏不能喝。
她将勺子轻轻放下,平静地望向她:
“我究竟有没有做这种事,想必你比我清楚。为了将我赶出北城,不暴露你弃养亲生女儿的事,不阻止你继续利用林听然当联姻工具,林女士如今要陷害亲生女儿背上上亿负债,甚至要将她送到监狱,做母亲能到你这种程度,我还真是叹为观止。”
林蔓依然不承认,呵呵一笑,慢条斯理地刮着茶沫:“你误会了,看来我需要再强调一遍,这件事不是我做的,而我来也只是想最后尽一个母亲的责任,帮你指一条明路,不过看来你并不领情。”
时云舒冷笑一声:“你指的明路我不敢走。”
“我想不明白,你在国外待得好好的,为什么非要回来打乱我的计划?”林蔓冷眼看着她,声调不自觉提高了一度。
时云舒定定地看着面前言辞犀利、面容可怖的女人,只觉得自己这些年为了成为一个令她们值得骄傲的女儿所付出的努力,显得那么可笑。
她轻轻吐出一口气,起身站定,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一字一句道:
“我回国的确是为了你,只不过现在,我留下的理由早已换做了其他人。”
“你以为生了我就能被称作父母了吗?那你错了,被我承认的才配成为我的父母,而你和林修筠根本不配。”
说完这些话,时云舒背影决然地离开,没有丝毫留恋。
直到走出沁园,她才缓缓松开握紧的拳头,身体不受控制地轻微颤抖,一手扶在路灯旁,止不住地干呕。
她将手伸到包里,摸索着按掉录音笔的开关。
她已经确定是林蔓的手法,只是林蔓太过警惕,任她怎么套话,她都不会承认是她做的。
这件事做得天衣无缝,局势越来越差了。
她知道自己会因为林听然的事引起林蔓的不满,林氏夫妇迟早会来找她算账,但她万万没有想到,他们竟然将事做得这么绝。
就因为他们给了她生命,她就活该承受他们施加在她身上的痛苦吗?
凭什么。
如果能选择,她宁可胎死腹中,也不想成为他们的女儿。
路灯忽然变暗,一道修长的身影笼罩住她整个人,模糊了她的视线。
她抬起头,就那么直直望进一双幽深的眼眸,那双眼睛冒着红色血丝,似乎同样彻夜未眠,跨过了九千多公里,掺杂着疲惫、思念、担忧和心疼。
时云舒愣住。
他深深地回望着她,什么都没说,单手扣住她纤弱的肩膀,将人拥入怀里。
久违的雪山茶香侵入鼻息间,占满了她的所有味觉。
她回过神,下意识推了推他。
男人声音喑哑,像是在砂纸上磨过:
“别推开我。”
低沉的语气格外强势,却又隐约透着一丝祈求。
时云舒鬼使神差地松了力度。
昏黄的路灯下,身旁一辆辆车子飞速疾驰而过,他们却仿佛定格在了时空中。
女孩被包裹在男人宽松的大衣中,靠在他的胸前,声音嗡嗡的,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你、你
怎么回来了。”
这个时候他不是应该在出差吗?
江淮景收了几分手上的力度,将她紧紧扣在怀中,像是要揉入骨血里一般,时云舒险些喘不过气来。
寒风肆虐中,男人的声音从夜色中飘来,沾染了冬日的凉意,又仿若缠着极致的温柔,在她发间低声:
“再不回来,我的小病秧子就要被人欺负死了。”
第60章 山先生
“再不回来, 我的小病秧子就要被人欺负死了。”
他声音低低的,带着些许沙哑,仿佛羽毛轻扫过女孩心间, 酥酥麻麻的。
领导的施压、同事的谩骂、遭到亲生母亲陷害都没有流一滴眼泪的时云舒, 却在此时泪如决堤, 靠在江淮景的肩膀上啜泣起来。
她闭着眼睛,埋在他的胸前,像是在外受了欺负回家倾诉的小孩子,低声呜咽着:
“为什么, 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我的存在对她来说就这么碍眼吗。”
男人周身萦绕着戾气,下颌线紧绷, 面色冷得犹如冰窖, 再启唇却是轻声哄着:“不是你的错, 是他们不配为人父母。”
他的手覆盖在女孩的后脑勺上, 一下下轻轻安抚着。
泪水很快将男人胸前的衣料浸透, 湿意穿透布料沾染在他的胸腔之上, 仿佛是一块滚烫的烙铁, 深深烤灼着他的心脏。
“我早就不认他们是父母了, 我明明已经躲得远远的了, 为什么还要逼我。”
时云舒想不明白, 他们就这么恨她吗。
她努力了这么久,每天工作到深夜, 好不容易在harmias站稳脚跟, 为什么恰好在这个时候将她推入绝境。
女孩声音闷闷的, 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