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钰瞳孔猛然一震:“你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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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林听然本来要出门上礼仪课,走到半路想起来耳机忘带了,又折回来取。
路过林蔓的书房,无意中听到里面传来有些尖锐的声音:“我只是让你阻止她中标,谁让你把她药拿走的?!”
“你别跟我说这些,我再不怎么喜欢,她也是我唯一的女儿。我告诉你秦兆川,如果出了人命,你也吃不了兜着走!”
电话到这儿就中止了,还能听到手机被摔到桌子上发出的清脆碰撞声。
林听然愣在原地,脑子里反复回想着母亲的话。
唯一的女儿......难道不是她吗?
但她没有吃药,也没有在竞标,甚至刚刚还在跟妈妈说再见。
她知道今天竞标,还在吃药的,只有舒舒宝贝。
所以......舒舒宝贝才是妈妈的亲生女儿?
是这个逻辑吗?
林听然听得一头雾水,想不清楚。
但她更关心的是,舒舒宝贝怎么样了。
刚要转身,书房的门突然打开,林蔓看到本该去上礼仪课的林听然,此时一脸错愕地站在书房门口。
周遭空气瞬间被抽干,女人本就愠怒的神色越发凛然。
“你都听见了什么。”
“我......”林听然被吓得说不出话,嘴唇颤抖着,“我什么都没听见。”
“听然,我最讨厌撒谎的孩子。”
林蔓精明的眸子紧紧锁住惊慌失措的女孩。
林听然被吓得快要哭了,不停地后退摇头:“我真的没有,妈妈,我要去上礼仪课了。”
林蔓显然不信,面容绷紧,吩咐下人:“小姐受了惊,给我好好看着她,一步房门都不许迈出去。”
“妈妈,我求求你不要,我再也不敢撒谎了,我求你别关我,你让我去看看舒舒宝贝好不好......”
林听然哭着祈求,林蔓始终无动于衷,直到她的哭声越来越远,隔绝在房间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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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两点,icu病房内,心脏检测仪嘀嗒作响,面容苍白恬静的女孩戴着呼吸机,一动不动地躺在病床上。左手虎口下方有几道渗着红血丝的指甲印,是她在台上用尽全力按下的疤痕。
数不清的塑胶管子点缀在周身,她任由医护人员在她身上加入各种心肺复苏仪,就像是一只即将坠落的天使。
时云舒已经在里面抢救了十几个小时了,隔着厚重的大门,没有人看得到里面的情况。
重症监护室门外,站了整整两排人,苏芸依偎在江父的怀里,啜泣不止:“好好的孩子,怎么会变成这样。”
苏芸下午原本正在家里和江杏泉一起盯着下人准备过年的餐点,特意做了时云舒最爱吃的鱼排、水果干和开心果,还把家里各方小院都贴满了对联和窗花剪纸,四角长廊挂上了红灯笼。
这是时云舒回来后过的第一个年,他们将家里布置得比老爷子的生日还要隆重。
他们站在大红灯笼下,满意地看着喜庆的院子,期盼着除夕的团圆饭,却没想到,率先接到了死神宣判的电话。
江茗雪抚上她的肩膀,想说些什么安慰的话,却喉间一梗,什么话也说不出。
谭茵已经哭到眼睛肿成两颗核桃,不停地说着“对不起”。
都怪她考虑不周,让人拿走了舒姐救命的药,都怪她......
江杏泉和祁思源年事已高,小辈们都劝他们坐下,却没有一个人坐得住。
江杏泉拄着拐杖站在墙边,没想到再和许久未见的老朋友重逢,竟是这样的场景。
两人皆无心叙旧,原本精神矍铄的祁思源好像一夜之间老了十几岁,江杏泉不忍直面,掏出手帕背过身去,默默擦去眼底的浊泪。
他自诩医术高明,在亲人濒死之时却无半分用武之地。
病房外气氛压抑得不像话。
江淮景一动不动站在门口,黑眸沉冷,周身像是覆上一层厚厚的冰霜,像是一座冰雕,伫立在重症监控室的门外。
不怒也不悲,就那么僵硬地站着。下颌线紧紧绷起,眼睫低垂着,不知在想什么。
人是他送进来的,她在里面抢救了多久,他就在这里站了多久。
久到腿部肌肉已经僵硬酸痛,他却仿佛没有知觉。
他今日心中莫名惴惴不安,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所以即便时云舒不让他去,他忙完手头的事,还是赶到了会场。
只可惜,他还是晚来一步。
直到蒋昭过来汇报:
“江总,拿走衣服的工作人员和其他涉事人员已经被带去做口供了,但秦兆川没有直接犯罪证据,公安无法扣押。”
男人终于有所松动,染上浓重猩红的瞳孔小幅度动了一下。
声音低冷:“公安无法扣押,那就以我的名义扣押。”
蒋昭迟疑:“这样恐怕不合规矩。”
男人忽然扯唇,有一种恣意的张狂和堕落:“怕什么?”
他轻轻摩挲着指腹,上面残留着从时云舒虎口穴位处蹭到的殷红献血:“她如果出了意外,我带他们一起去陪她。”
蒋昭神情一震,知晓他并非在说笑,遂低头照做。
又过了半小时,厚重的大门终于被缓缓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