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做法算是清汤锅的变种,孟礼没怎么吃过,味道出乎意料,牛腩软烂鲜香,汤汁浓郁,各种萝卜香菇豆腐一扔进去,吸饱牛肉汤汁,这是广式的做法,偏偏路秦川另外准备一碗蒜末,突出一个南北合璧,味道一下子得到升华,非常合孟礼的胃口。
吃完以后孟礼心情upup,大马金刀往厨房门口一站,观摩路秦川勤勤恳恳洗碗收拾。
最后一只碗进洗碗机,孟礼下巴抬抬:“聊聊?”
路秦川慢慢洗手,慢慢转身:“好,去客厅吧。”
孟礼依言出去,脚步一转走到玄关,打开价值不菲的红酒礼盒准备拿一瓶,路秦川笑着制止。
“别了吧,你饭前还劝我少喝,”
路秦川瘦窄的脸上绽出一点笑意,“想聊什么我陪你聊,知无不言,不用灌我。”
“谁想灌你了。”孟礼丢开礼盒。
两人在沙发两侧坐下。
是,孟礼的确有话想说,但是这话的确不好说。
大眼瞪大眼一阵子,最近忙吗,孟礼问他。
聊两句以后他问孟礼,拍戏进度怎么样。
又是两句答完,孟礼又问最近仟夢有没有什么大事。
他说没有大事,不用操心。
“哦。”孟礼眼神乱飞,从玄关飞到厨房,从烟火气还没散完的餐厅飞到走廊两侧的书格,书格上的黑封皮金边相册,摆放位置和从前一模一样。
孟礼垂下眼睛:“怎么不回花园路?”
“太远,上班不方便。孟礼,”
路秦川稍稍偏头,目光深凝,“今天到底干什么来了?”
突如其来的对视加上难以回答的问题,差点让孟礼招架不住,几次张开嘴又几次抿住嘴唇,路秦川露出一个极其清淡的笑容:“别见怪,我是怕你单纯来吃饭。”
“怕我来吃饭?”孟礼不明白,“不是,我能吃多少?有什么好怕的。”
“我是怕我自己,”路秦川很快地说,“养成习惯。”
他有些低垂的眼角显得温情脉脉:“我怕以后你不来找我吃饭,我自己吃不下。”
孟礼一时半刻没接这话,客厅里安静极了,只有厨房洗碗机呼啦啦运行的声音传来。
“要这么说话是吧?”过一会儿孟礼猛地吸气,“我可走了。”
“别,别。”路秦川举手投降,认输一般。
俩人又捱片刻,路秦川摇摇头好像放弃:“想找我说什么?分手?划清界限?你说吧。”
空气有一瞬间的凝固,分手,孟礼今天来不是想说这个。
回想一下,两个人好像也从来没好好说过这两个字,没有好好道过别,当年路秦川回国的时候两人大吵一架,后来孟礼把他一个人扔在婚礼现场,倒是没吵架,没机会吵,孟礼一个字没留。
孟礼极慢地眨眼:“如果是呢?”
“嗯,”路秦川双手交叠在膝上,看上去泰然从容,“暂时不建议公开宣布——”
“对我事业不好?”孟礼打断,“还是对仟夢形象不好?”
路秦川点头,一副公事公办的架势:“都不好,现如今大家都说你是念旧长情好男人,贸然宣布分手恐怕功亏一篑。”
“嗯,”孟礼颔首,好像对这个说法接受良好,“大家还说什么?”
“你担心这个?”
路秦川安慰,“你放心吧,大家都说我花心,到处沾花惹草,有万会凌他们几个的传闻在先,没人会怀疑。”
“你,”孟礼视线压低,“没有担虚名吗?”
路秦川愣住:“什么意思?”
“你从来没有包过手底下任何艺人,”孟礼摊牌,“狗仔的报道都是假的。”
路秦川更加呆愣:“你不是一直不相信吗?”
“本来不信,我听见万会凌骂你了,”
孟礼不再藏着掖着,“骂你死和尚,骂你不举,不是你没碰过他的意思?”
“你,你听见?”
路秦川回忆着说,“那天万会凌在我办公室门口发疯,你也在?”
孟礼鼻子里哼一声。
“你说说你,”
路秦川回过神,好笑地说,“听墙角还这么理直气壮,哪有你这么跋扈的人?”
“路秦川,”
孟礼不搭理,形状优越的眼睛透出的光凉飕飕,“充英雄好玩吗?盖世背锅侠好当吗?随便他们怎么编排我,不需要你替我挨骂。”
“所以你现在相信了?”
路秦川眼睛一闪,不着痕迹靠近一些,“你相信我和那些人没关系了?”
“你闪开,你怎么已读乱回?我说话你听着没有?”
孟礼躲闪,路秦川锲而不舍贴过来,孟礼一阵仰到,一边仰一边捂嘴,“你起开,你瞅咱俩像话吗?都是刚吃完大蒜的人,保持点距离行不行?”
路秦川不听:“不行,我怕保持太久你又跑了,跑到另一个大陆,逮都逮不住。”
他的极力忍耐和遏抑,拼命掩饰的忐忑和张惶,此刻全部放下,下颌无力地抵住孟礼发顶。
不知过去多久,可能就几分钟,俩人维持这个别别扭扭的、说是拥抱也不像的姿势,孟礼突兀地问:“所以你还是埋怨我的吧。”
“埋怨你?”
“嗯,婚礼的事。”
“那你和我说说吧,婚礼什么事儿啊。”
路秦川低沉的笑意闷在嗓子里,他好像真情实感在笑,胸腔震动,连带着怀里的孟礼也一颤一颤的,“你如果临时毁约,甚至说逃婚,那我铁定埋怨你。但我猜,你是本来也没想和我结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