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停止了这无限的坠落,五条凛察觉到自己的脖颈仿佛被一只无形之手死死扼住,强迫式地夺走了她此刻的呼吸,她尝试凝聚身上的术式进行反击,却发现根本不足以做到,就仿佛在此刻,她的力量被强制剥夺了。
那声音在这会儿很明显有些气急败坏了,隐忍地骂道:“闭嘴。”
会愤怒,能有情绪,那就说明,神性并没有那么强。
会恼羞成怒,就说明她方才的猜测至少有一方面已经符合了现实情况,多少说对了一部分。
“咳……不过,你……杀不了我。”她在这个时候甚至还有心情笑出来:“现在的窒息感就和方才的疼痛一样,都是一种强制施加的心理暗示,你对我的影响此刻仅限于此。”
这也是它方才百费周折,竭力想要将她困在幻境的真实原因吧。
因为目前的她,无法被它直接地杀掉,只能通过这种相当被动的手段。
在五条凛断言的同时,她又察觉到自己周身的空间发生了变化,这让五条凛此刻有些无奈地耸了耸肩——毕竟,在意识到了这一点以后,她可就太难被影响到了,无论它再给自己创造什么样的幻境也无济于……
无济于事?
五条凛环顾四周,察觉到自己此刻,正站在一处院落门口。
此处颇有璃月茶庄那边,依山傍水的建筑风格,是自带着园林的一道小院。
“……”这又在跟她玩什么把戏呢?
不过算了,她总归是不会受影响的就是了……欸?
五条凛顺着园林的长廊往前走去,这是一道四四方方的小院,装修不错,很有水墨画的风格,郁郁葱葱的植被,单是看着心情都会下意识地变好。
只能夸奖一句,审美不错,她修尘歌壶时也很难有这个审美,日后的五条家可以按照这个风格去……
她听到了柴火的噼啪声,还有嗅到了米饭在锅灶里缓缓被闷熟的香气。
她看到了一位系着浅蓝色围裙的熟悉背影,熟悉到她没忍住下意识地发出了一句:“啊?”的声音。
“怎么了?”正站在锅灶前的少年回过头来,语气略微有些不耐烦,可在看清楚她呆滞地表情以后,声音又很快软了下来,他挽起的衣袖白生生的,手上还握着一把菜刀:“很快就好了,我不太熟悉你想要的口味,所以今天做的还是鳗鱼茶泡饭,鱼用的是璃月港那边新鲜采买的海鱼。”
五条凛:“……啊?”
她看着面前系着蓝色小猫围裙,正一本正经地朝她确认着今日到底要吃什么的散兵,当场就呆滞了。
“到底怎么了?”他的面庞白玉无瑕,又被灶火熏出来了一点烟火气,微微蹙了蹙眉,放下手中的刀便走上前:“今日状态这么不对,发烧了?”
五条凛:“……在思考,你为什么在做饭。”
她确实现在挺震惊。
虽然散兵确实会做饭吧,可在这样富有生活气息的,亮堂堂的小院里,没有做任何流浪客或是执行官打扮的男孩子,就这样身着围裙站在她的面前,一副,嗯,洗手作羹汤的模样。
她是一点都不敢想啊喂!
她觉得最大的可能应该是刚刚散兵笑吟吟俏生生地提着刀站在手术台前,一边回头对她笑:“稍微等等,多托雷就快杀好了。”
这种可能性才更大一些吧,趴。
散兵的表情很明显变得不对劲了一些,他微微蹙了蹙眉:“怎么,不希望我来做饭?”
“还是说,神里家那位和我的那位至冬前同事的手艺更加符合你的口味么?”他扯起唇角,发出一句气音:“嗯?家主大人?”
五条凛:别这么喊我,真的折煞我了。
而也就是在这时,五条凛察觉到自己的右手被身后的某人握住,抬起,准确无误地将指尖搭在她的脉搏上,喃喃自语道:“嗯,身体很康健,无大碍。”
五条凛抖了抖,回过头时,只看到了戴着金丝眼镜,笑容恬静的翠发青年,她瞳孔地震,支支吾吾:“呃,白……白先生?”
“喊我白术就好。”白大夫此刻的语气,实在比之前在璃月追着她喂药的时候要温和多了,少了许多严厉。
“还是说你的这张嘴,又在惦记医师做的药膳了?”散兵没好气地呵了一声:“今日我已经在尝试璃月的新菜系了,你再等等……”
五条凛:等等,等等。
我现在确实应该叫你们等等啊!眼下这幻境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
她颤抖着抽开了白术捏着的手腕,喉咙轻飘飘地来了一句:“我,我去躺会……”
然后她就遁走了,总感觉气氛凝重的有些吓人,可是刚刚进去内室,推开卧室的房门以后,就被正随性地躺在竹床上的人吓了一跳。
“绫人先生——”五条凛倒吸一口凉气,匆忙后退几步作势掩上门,闭着眼睛做出一副掩耳盗铃模样:“我刚刚什么都没看到,我只是跑错房间了,打扰了打扰了,我这就走……”
房门被一双抬起的手不轻不重地摁住,打断了她脚底抹油开溜的动作。
神里绫人今日的穿着与他在稻妻那会儿截然不用,他只简单地搭了一身璃月风格的素色衣袍,清冷如同白梅,很明显是方便居家的穿搭,笑起来时却又冰雪笑容。
神里绫人以不容她抗拒的力道反方向推开了门,敛着眼眸,轻轻说了一句:“没有走错,凛,这里就是你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