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晋喝了口茶,看她:“就是,猜。”
月下:“纯猜呀?”
宋晋又忍不住想笑了,撩起眼皮看了她一眼,慢慢道:“那肯定不纯。”
月下:.....
慢慢把茶喝了,宋晋才解释道:“钱财流动都是有迹可循的,一旦想要掩盖,就会留下更多痕迹。循着这个迹象往上,就会慢慢逼近他人的意图,也就是我们所说的,发现真相。”
世间事都是如此。只要心虚就会试图掩盖,一旦掩盖就会留下更多迹象。如此,一个人只要想知道,就可以洞悉一切。唯有——
宋晋隔着炕桌看向眼前人。
唯有眼前人。她出现,他就需要掩盖,别说看清了,她还未动,他自己已经先乱了。
月下圆溜溜的眼睛看着宋晋,内中盈满无声的惊叹和崇拜。
眼尾轻勾,眸子黑亮,灿然若星辰在其中,又如秋水轻漾。
宋晋实在没忍住,抬手,几乎要触碰她。最后,轻轻捏了捏她的脸颊。
月下没动,慢慢红了脸。
屋内,好一会儿没有声音。
两人隔着炕桌,相望。
屋内烛火静静燃着,百合香淡淡,却氤氲出一种莫名的紧张。
就在这时——
隔着帘子,有人说话:
“郡主,小安子来了!”
啪一声——
灯花轻轻一爆。
彷佛梦醒,两人俱都移开目光。
俱都去摸茶碗。
月下端着茶碗,向帘外道:“让他来回话。”
本就轻软的声音,此时听来更是让人耳朵微微发痒。
宋晋端起茶碗,已到嘴边,才发现已经空了。他不觉再次轻声一笑,静静搁下茶碗,才看向月下,起身道:“正好,臣正该告辞,为明日去京郊大营做些准备。”
月下惊觉:北方,打仗,宋大人!
这样大的事儿,她还没开始担心,竟然就被宋大人轻描淡写转开了!
“我一会儿,我、我去找你!”
心里担心,月下脱口而出。
说出口才意识到,已经很晚了。待一会儿,就更晚了。
夜深人静之时,是不妥吧?
月下不由看向宋晋,声音低弱了些:“大人觉得,好不好?”
话落,就听宋晋轻声道:
“好。”
*
厢房中,宋晋已离开好一会儿了。
月下望着静静垂下的门帘,抬手摸了摸脸。
她不由一歪身子,把发热的脸埋入枕中。
好在,很快,小安子就到了。
月下立即坐直身子,重新为自己斟了茶,慢慢喝了,道:“进来吧。”
帘子一动,小安子进来回话。
把荆州找人的情况一一回了,小安子就静立一边,等郡主说话。
月下看着他,前生种种,纷纷而过。
她问:“你,就没有别的话要跟我说?”
小安子抬起眼睛,看向郡主。
月下慢慢道:“关于你的身份,你为何来到我身边。”
房间里安静极了。
小安子跪下,叩头,恭敬回道:“不是奴才隐瞒,是娘娘吩咐,只有郡主自己问起的时候奴才才可以说。”
原来真的!
明明有了准备,月下还是狠狠一惊。
就听小安子道:
“太后娘娘希望郡主顺遂安乐,有些事,知道的越少越好。可太后娘娘也说了,如有一日郡主问起,就到了郡主该知道的时候了。”
月下认真听着。
“奴才出自——血刃。是仁宗爷暗中所有,后传给武宗。武宗后,留给了太后。血刃之中,太后挑中了奴才,把奴才拨给了郡主。从此,奴才不再领其他命令,只负责一件事,就是郡主的安全。”
血刃。
房中一时间没人说话。
小安子跪地,垂着头,静静等着。
月下攥着茶杯,探身问他:“你可知道,有什么办法能让一个人消失得无影无踪?”
小安子一愣。
月下看着他。
小安子:“郡主所说,正是血刃的看家本事,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听到小安子口中说出他的命运,月下面色一白。急问:“必不会只有你们做得到,是不是有旁人也能做到?”
问毕,月下死死盯着小安子。
小安子摇头,自豪一笑:“郡主,您是低估了这件事的难度。奴才可以这样说,一般人再怎么样都会留下痕迹。但在杀人然后毁尸灭迹这一块,咱们是专业的!”
月下面色越发白了,就听小安子继续道:“我们想让一个人消失,就能让他消失得干干净净,任凭怎么找,都再也寻不到这人的任何痕迹!”
说着说着,他的声音低了,他终于发现郡主脸色不对:“郡主?”
月下已不自觉咬着食指关节,凝着眉头,看着小安子。
小安子不知哪里不对,不敢吭声。
过了好一会。
月下缓缓问道:“还有谁知道你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