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寒溯却摇了摇头,语气依旧淡漠如水:“李锦绣是我的徒儿,我从前没有教好他,才让他误入歧途,惹出许多事端,此事无论何时,我都认。只不过——”
话锋一转,声音骤沉两分,“李小山可不是李锦绣,他心地善良,不忍心见无辜稚子受苦受难,才冒着被赵家误解驱逐的危险,挺身而出,谁曾想不仅未得赵家任何人的感谢,反而对他言辞逼迫羞辱,这是何等道理?”
李锦绣抿了抿唇,仰头呆呆望了过去。这种有大人为自己撑腰的感觉,好久没有过了。
赵元慎心有不服,冷笑:“看来江宗主非常信任此人!”
江寒溯微微一笑,未否认。
“那好,我倒是很好奇,此人到底是谁,竟那般天资过人,仅凭偷听,就能认定我儿中了鬼术,还能得江宗主这般偏信!”赵元慎依旧把矛头对准李锦绣,“若你行事坦荡,又何必遮遮掩掩?何不以真面目示人?”
李锦绣愣住,下意识伸手摸了摸脸。
余光瞥见燕雨真时,又一次听见了他的心声。
【这个蠢货!到现在还不知道我在他的饭菜里下了幻颜丹的事!】
李锦绣的头皮瞬间就麻了:“……”
虽然不明白燕师兄为何这样,但解幻颜丹的方法,他恰好会——谁让他生前冰雪聪明呢,任何术法只要跟他演示一遍,立马一点就透。
当即就要解开幻颜丹,哪知又听见了让他手抖的惊天大瓜。
【赵元慎也是蠢货!若是知晓现在站他面前的人,就是他养在外头当眼珠子宠的男妾,可就有好戏看了!】
李锦绣嘴角抽搐,万分震惊地望了过去。
燕雨真脸一板:“你望着我做什么?”
“没,没什么!”
李锦绣抬手抹了把额头沁出的冷汗,终于明白燕师兄为何给他下幻颜丹了,竟是在保护他。
也明白为啥燕师兄挖苦他是许公子了!
不行,幻颜丹不能解,要不然他岂不是成了和大师姐抢男人,还不知廉耻闯上门讨名分的男妾了?
“我,我生得貌若无盐,不不,是奇丑无比,面目可憎,不以真面目示人,只是不想吓着诸位!”李锦绣胡扯八道起来。
但这种话根本无法令人信服,赵元慎步步紧逼:“好,那你倒是证明给我们看,你所说的异鬼术!”
那自然是要证明的,但李锦绣也不愿再让外甥吃苦受罪,当舅舅的会心疼。
最好的证明方式,就是找个公信力特别强的人,由李锦绣在其身上下异鬼术,让对方也体验一下外甥的视角,再如实说出就好了。
只不过啊,李锦绣的脑子里,只有施术,却无破解之法。
而且,若是偷听就能学会,很难不惹人怀疑,可眼下赵元慎逼得紧,李锦绣也管不了这许多了。
索性就从善如流,公报私仇,光明正大坑赵元慎一把。
李锦绣清了清嗓子:“本来我不想说的,可既然赵公子都这么说了,再隐瞒下去也不好。”
赵元慎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冷笑:“少故弄玄虚,有话快说!”
“实则,我当日不仅偷听了御尸宗的人谈话,还被他们威逼利诱,让我加入御尸宗!”李锦绣满脸正气凌然,义愤填膺,说此话时还恰到好处流露出了几分后怕,“我刚开始怎么都不肯,奈何他们心狠手辣,我也是逼不得已,才跟着学了劳什子的鬼术!”
“等等!”这回开口质疑的是赵元慎的弟弟,名叫赵元吉,今年不过十四、五岁,李锦绣死时,这家伙还是个愣头小子,没想到一眨眼就长这么大了,个子也跟雨后春竹似的,嗖嗖长得飞快。不过长相上俊朗不足,可爱有余,忽闪着清澈的乌黑眼眸,有点不屑地道,“他们逼你,你就学啊?男子汉大丈夫,怎生如此贪生怕死?”
李锦绣下意识回眸望了眼师尊,见师尊神情如常,稳坐高位,目光相接时,师尊还冲他微不可寻地点点头。
就仿佛在说“尽管说,尽管做,出了任何事,都有师尊替你撑腰”,李锦绣的自信一下子涨起来了。
闻听此言一点不气,反而假模假样问对方是谁。
在得到了赵元吉的回答后,李锦绣立马拱手,谄媚一笑:“原来是赵二公子!我早就听闻过二公子的大名,今日总算得以一见了!”
燕雨真眉头紧锁,看着李锦绣的谄媚样,暗暗叹了口气,明白有人要倒霉了。
“少跟我来这套!”赵元吉年纪不大,但世家公子的做派倒是一套又一套,“我可不屑于与你这般贪生怕死之徒为伍!”
李锦绣依旧笑容谄媚,还笑着恭维:“二公子真如传闻所言一般无二,真是玉树临风,器宇轩昂啊!”
一边说,还一边目光痴迷地往前凑。
他这副神情和做派,完全像是被年轻俊美的公子迷住了。
赵元吉到底年纪小,在家族中各方面都不出挑,虽然恭维他的人也多,但他不知为何,竟被面前这个姿色平平的年轻人夸得有些难为情。
见他凑了过来,下意识抿唇偏过脸。
就在此刻,李锦绣一拳挥了过去,赵元吉大惊,忙侧身飞出座位躲闪,才一避开就厉声道:“你这是做什么?!”
“赵二公子别误会,我就是做个小实验而已。”李锦绣笑眯眯地举起双手,一副我认输,你们不要打我的姿态,“赵公子方才口口声声说我贪生怕死,你倒是不贪生怕死,那你方才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