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你能给我们烧鸡作为交换?”
老汉子快步走到老夫郎身前,手朝后抓住了老夫郎的手腕,轻捏了捏,盯着玄禧道:“你可当真?”
玄禧将后背的藤蔓背篓放下,伸脚勾过那条板凳,坐下,头也没抬道:“真的。”
他松开带着木枝的背带,将被子松开了些许,露出木枝整张巴掌大的小脸,把他往大腿上揽了揽,垂眸小声笑问:“小枝,现在可清醒了?”
木枝早已经醒了,一双漂亮的眸子水汪汪的望着他,咽了咽口水。
“饿不饿?可是渴了?”
“不渴……”
木枝别扭的摇摇头,沉默了一会儿,忍不住小声害臊道:“我,我想去尿,尿……”
玄禧愣了一瞬,旋即失笑,将背带收起来,抱着他起身,笑道:“是我疏忽了,我先带你去茅房。”
“茅房,茅房在后院。”
旁边原本警惕的老汉子老夫郎瞅见了木枝毫无血色的脸,互相对视一眼,放下心不少。
一个在这种灾荒战乱年岁还愿意带着病弱夫郎,不肯抛下的汉子,人品绝不会坏到哪里去。
老夫郎连忙朝他招手道:“你们,且随我来。”
玄禧颔首,谢过了老夫郎的带路。
走到后院茅房门口,木枝碍着有老夫郎在,羞得涨红了脸,无措磕巴道:“我,我自己,来……”
以前只有玄禧和他两个人在,他又根本动不了,无法自理,玄禧帮着他,就算了……可是如今有外人在,木枝是无论如何都做不到心甘情愿还让玄禧帮忙把尿的。
“小枝乖,你还站不起来……”
玄禧耐心的哄着他,拉开给他护得严严实实的棉袄子,带他进了厕所,道:“来,哥哥还是跟之前一样,只托着屁屁和大腿,不看你,好不好?”
“不,不要……”
木枝羞得快哭了。
这样给小孩儿把尿的姿势,后院门口又有外人在……
可是他憋尿憋了一下午了,如今即便他再不情愿,在玄禧耐心的抱着他蹲了一会儿后,他还是“哗啦啦”的尿了出来。
水响细长,有几次断续。
木枝从头羞红到了脚趾尖,泪水汪汪的,险些哭了出来。
“乖啊,之前都是哥哥照顾的,怎么这次这样害臊了,嗯?”
玄禧有些好笑,但是不敢太过放肆的打趣他,怕这爱面子的小哥儿羞愤欲死了,哭闹起来。
等他尿完,玄禧给他拉好裤子,系好裤腰带,才把他抱出茅房,迅速裹好还有余温的棉被。
老夫郎还在后院里迎着冷风,瑟瑟发抖的等着。
见他们出来,老夫郎慈祥的笑道:“你们夫夫俩倒是感情好的……跟我回堂屋吧,我家老头子起了火,烤烤暖和。”
玄禧颔首。
木枝羞得不敢见人,巴掌大的小脸埋在了玄禧的肩膀处。
堂屋里,老汉子烧起来一个柴火盆,屋里没点灯,就着柴火盆的光亮,他沉声问:“汉子,你刚才说的拿半只烧鸡与我们换住一晚,可是真的?”
玄禧在火盆边坐下,将怀里的木枝转了个方向,背靠胸膛,握住他冰凉的脚丫子烤到火,才淡声道:“当真,给我们备一张床,若是有浴桶最好,给我备一浴桶的热水。”
“你说的这些,我们家都有,可是烧鸡……”
老汉子不太信他,看向他的眼里满是狐疑。
大邦王朝旱涝交加好几年,近两年更是连着大旱,庄稼地里颗粒无收,就连山上的草木也都干枯大半,野物死的死,被闹饥荒的百姓们吃的吃。
这时候别说一点荤腥,就连几棵野草野菜,都是极其珍贵的存在了。
他们老夫夫俩,也都已经一年多没有沾过荤腥……
玄禧没有与他们多说,一手揽着怀里的木枝,一手拉过藤蔓背篓,拨开上面遮掩的干草,拿出一只树叶包好的,有个两三斤重的烤鸡。
鸡肉被烤得金黄,外面一层油有些凝固了,油汪汪的,闻着喷香。
老夫夫俩看着,眼睛都瞪直了。
玄禧直接把野鸡递给老汉子,淡漠道:“剩下半只,你看能换多少盐或精白米,给我换些,我家小哥儿多日不曾吃米了,我怕他受不住。”
“哎,哎!”
老夫夫俩慌忙回神接过,捧着那只喷香的烤鸡,疯狂吞咽着口水,快速起身答应道:“换!换!我们这就去给你换!”
说着,他俩捧着烤鸡,激动的进了后厢房。
玄禧收回视线,垂眸看向怀里的木枝。
木枝身子不好,脑子转得有些慢,茫然的望着老夫夫蹒跚又激动的背影,缓缓扭头与玄禧对上视线,静默了一会儿,他道:“换……”
玄禧勾唇,漫不经心道:“换我们今天晚上的住宿……乖,许多日子没洗澡了,再不洗洗,该臭了。”
他已经有将近半个月没洗过澡了。
木枝昏迷的时候,玄禧倒是收集了些深山里的干净积水和露水,给他擦洗过好几次身子。
这几日木枝昏迷时,玄禧不了解哥儿的身子构造,只怕他和女孩儿一样,稍不干净些,就容易生病……
玄禧是半点不敢赌,也偷偷摸摸收集了些干净的山林积水,烧开了,晾温了,偷偷给他擦洗。
木枝倒是干净的。
但是玄禧自己,却是没条件洗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