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偏偏，尖细的铅笔头正对着季凌的眼睛。
    季凌满脸惊悚地瞪大眼，肉眼可见地多了畏惧之意。
    “你想干什么！”她语气慌乱，“我之前救了你那么多次，你还想恩将仇报？！”
    “嗯，想试试。”
    说着，沈烟洛把笔尖又往前凑了凑，季凌的睫毛疯狂打着颤，已经能碰到沈烟洛手上的笔尖。
    她瞬间害怕：“别这样沈烟洛，我错了，我不该对你那样。”
    在一旁的白玫已经被此情此景惊到，她没想到沈烟洛居然还有这么狠的一面。
    看着她冰冷的侧脸，她心头微动。
    明明之前她总想着让沈烟洛反抗，想着沈烟洛可以还手，可真的看见这一幕以后，刚刚漾起的兴奋不知何时已经荡然无存。
    取而代之的是说不清的怅然和……心疼。
    隐约还记得上次记忆碎片中，当听见季凌要和她做朋友时，沈烟洛眼底瞬间亮起的光。
    像是漆黑的夜里突然亮起的一盏灯。
    可如今，那盏灯熄了。
    沈烟洛眼底又没了任何情绪，像口荒废多年的枯井。
    沈烟洛没继续，只冷漠地警告了季凌几句，而后松开对方，转身朝外走了。
    白玫愣了几秒，赶紧追上去。
    沈烟洛去的是以前那个经常和季凌一块去的天台。
    看着她在之前的位置坐下，双手抱住腿，整张脸都埋入了膝盖，白玫的心里蓦地现起针扎似的疼。
    这个疼其实并不明显，但意外的是存在感很强，像是要渗透全身。
    沈烟洛在难过。
    白玫抿了抿唇，一时之间竟忘了对方听不见自己说话，自顾自地开口：
    “那种人根本不配当你的朋友。”
    刚说完，天台的门就嘎吱一声被人打开。
    沈烟洛偏头，脸上没什么情绪。
    “沈烟洛，听说你打了人？”
    来的人是曲悠悠。
    “你怎么打人啊！”不等沈烟洛开口，曲悠悠又已经叭叭叭地说个不停，“季凌前段时间受伤刚回来，你要是把她打坏了，她家里人肯定找你麻烦。”
    “与你无关。”
    沈烟洛态度冷淡。
    “怎么就跟我没关系了？”曲悠悠噘了噘嘴，“要是你被请家长，肯定是我母亲来，多丢人！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我犯了事呢！”
    说着，她在沈烟洛身边坐下。
    “不过季凌好像变了个人似的，以前总爱缠着你，怎么出个车祸受个伤，变化就那么大呀。”
    说到这里，她脸上稍微有了些不自在：“好像她跟隔壁那个班花关系也变差了，哎。”
    “你说，是不是因为那个班花要转学了，所以她太伤心了，才这样的啊？”
    说起隔壁班花，曲悠悠一副少女怀春的模样，似是没发现沈烟洛压根对这个话题不感兴趣。
    “你怎么不说话？”
    没得到回应的曲悠悠皱眉，明显不太高兴。
    “要我说什么？”沈烟洛看向她。
    曲悠悠似是被这句话噎住，好半天也没能说出话来，最后起身，带了些恼意：
    “难怪她们都不愿意跟你做朋友，你这样谁愿意和你玩啊！”
    说完就要走。
    只是没几步又停了下来，她转身看向沈烟洛，犹豫了几秒，还是走过去把兜里的面包递给她：
    “给你，别告诉其他人啊，不然她们又要闹我了，要不是听说你中午没吃饭，我才不给你。”
    第57章
    见沈烟洛不接, 曲悠悠噘起嘴，冷哼一声, 弯腰把面包放在旁边，没再管沈烟洛，一蹦一跳地走了。
    白玫默了默，沈烟洛中午没饭吃又是因为什么？
    自己一直在抱怨沈烟洛的记忆里全是些让人觉得憋屈的事情，但似乎忘了去深想——这就是沈烟洛的过往啊。
    总是出现这些受苦受难的记忆，是因为沈烟洛的世界里只有这些。
    难得的一丝甜是上个记忆碎片里季凌给的，可季凌的亲近只像一场短暂的烟火，在沈烟洛漆黑的世界里短暂地绽放以后，又很快消失。
    世界重归黑暗。
    *
    白玫醒来的时候才六点多, 但身边已经没了人。
    她穿好衣服。
    等洗漱完出去，才发现昨晚下了雪，院子里堆了不少雪，寒风刺骨。
    白玫裹紧衣服，去找沈烟洛。
    现在大部分人都还在睡, 周围很安静, 所以就显得角落里的动静格外明显。
    她走过去, 正见沈烟洛蹲在水井旁, 大盆里装着她的衣服，沈烟洛正拿着自己的衣服在搓洗。
    而沈烟洛自己的衣服则放在一旁的地上。
    “沈烟洛。”
    白玫的心瞬间软得一塌糊涂，她走过去, 跟着在盆边蹲下。
    “你怎么出来了？”
    沈烟洛皱了皱眉，现在时间还很早，按理说这会儿大小姐应该还在睡觉。
    “睡不着了。”说着, 白玫就要把手伸进水盆里，还没碰到, 手腕就被一只手握住。
    “别动，水很冷。”沈烟洛道。
    对方手上的温度传来。
    冷得刺骨。
    她低头，只见沈烟洛满是水的手上红紫一大片，有些地方还泛着白。
    白玫瞬间反手握住她：“你的手怎么那么凉？别洗了。”
    说着就要拉沈烟洛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