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默决定今天晚上打死也不迈出这个房门半步。
“你没事吧?”
颜妍回头扫了她一眼,眼神冷飕飕的,这种虚假的关怀并没有让颜妍动容。她现在看谁都烦,都想冲上去邦邦给两拳。
简默明白了。
“我坐这边看书,你不用管我。”
然后垂眼开始当哑巴。她乐得当哑巴,以为谁稀罕着要跟她说话呢?下回再也不来你们家这种盘丝洞了,宁肯回宿舍挨着潮湿闷热。
简默不说话,偌大的房间里面只剩很谨慎小心的书页翻动声和呼吸声,简直静的让人喘不过气儿。颜妍又开始烦躁,她回到颜家这个地方就浑身不得劲,太吵闹了她嫌烦,太安静了她也又觉得寂寞阴冷。
她在房间里踱了一个来回,自己出去了。
简默起身把门反锁好,掏出来旁边收纳好的一支精美手杖,抵住了门把手。犹自觉得不放心,又靠在门旁的墙壁上扫视了一圈环境。
她尚且没有对颜妍了解到,可以清楚她喜欢什么装修风格的地步。可即便并不了解,她也仍旧觉得,这个房间有种沉沉老气,不像是十八九岁的女生会喜欢的。
里面的收藏也繁复,沉甸甸的古董手杖,亮晶晶的玻璃制品,还有繁复瑰丽的手工蕾丝。
太贵气,也太靡丽了。
颜妍那种孙猴子一棒子打死喊打喊杀的性格,会喜欢收藏这种东西?
但要这并不是颜妍的房间,那就有点恐怖了。
这崽种把她带回家放在别人房间里……
要干什么?
第22章
简默靠在门后面,脑海中已经循环往复一万次,被蓝胡子一样的角色先这样再这样,最后失去性命和灵魂,永远被束缚在古堡中,成为可怜幽灵。
可见人的想象力太过丰富,有时候也并不是一件好事儿。
她正这么想着,外面有人推门。
简默捞起来另一根沉甸甸手杖:“谁?”
颜妍标志性的不耐烦语气从门另一侧传过来。
“开门,傻逼吗你,除了我还能有谁?”
她比走的时候更暴躁了。简默把抵着门的手杖拿开,开门露出一道缝,俩人像是特务接头一样鬼鬼祟祟看了两个来回。
经过检查,对方夹带了一盘可疑水果。
颜妍嗤笑了一声,推门进来:“你也知道害怕了?”
拿着镶金手杖想要给她来一棍子的简默:……
“没有。”
她说不上是害怕,只是本能的警惕,她不是珍惜自己生命的人,但防范意识却比很多惜命的人要强烈很多。
多少有些暴殄天物了。
颜妍随手把水果拼盘放在桌子上,她方才去见了母亲,两人争吵过后再度不欢而散。这是每个星期都要发生一次的寻常事。上周她躲开了,这周就躲不掉。
其实大家彼此清楚,谁也不真的在乎谁的死活。只是需要应个景儿,走个形式,好让流程上显得好看些。
成年以后,颜妍越发讨厌这种虚伪,与母亲之间的争吵也更加激烈。
至于父亲在哪里?
颜妍希望最好不要有人真的问这种蠢问题。
她用小银叉给自己叉了一颗草莓,抬头看简默已经坐回离她八丈远的地方看书了。虽然嘴上说着没有害怕,但颜妍觉得这个人还是比刚刚紧绷了很多。
这也正常。她每次回家都要带个人一起分散晦气,颜家这种地方,如果没人陪着,她自己都要紧绷起来。
现在看简默这种死水一潭的人紧张,也不失为是一种歹毒的乐趣。
“过来,别装好学生了行不行?都十点了你还学个锤子。”
简默坐在一把高脚椅上,长腿斜斜抵着地面,折腾到了十点钟,头发都有点散乱了,镶嵌在过于繁复美丽的背景里,家常到格格不入。
说的话也不应景:“白骆说她学到十二点才睡。”
“白骆就有病。”她招手,“过来。”
简默很驯顺地走过来,坐在颜妍的身边:“我不吃水果。”
她不想在这种环境里面吃任何东西。
颜妍没逼她:“没想给你吃。”
年轻人精力旺盛,十点钟对于她俩来说,其实都不算晚。来到陌生环境,简默更匮乏睡意,颜妍每次回到颜家都会失眠。夜晚对于她俩来说,显得格外漫长起来。
简默打发时间似的问她:“这是你的房间吗?你喜欢收集玻璃杯子和手工蕾丝?”
颜妍垂头吃水果,中央空调带来的冷风嗖嗖而过,吹去了一点她的烦躁。
“不是,今晚睡这儿就行。”
她在颜家没有自己的房间,但同样的,每个都是她的房间。
颜妍不想解释这其中留下来的历史缘故,吃水果拼盘的专注姿态像是在吃什么满汉全席。简默很识相地不再多问,生怕听到什么损伤她情绪稳定的密辛。
她一点也不关心颜妍的过去和未来,那都是与她毫无关系。
“这屋子里有你喜欢的东西吗?喜欢就拿走。”
颜妍对女朋友一向出手阔绰,对跟她回颜家的倒霉蛋女朋友更是阔绰,在她心里这些都不算什么,一点安抚费而已。
简默哪个都不喜欢。
她当然喜欢昂贵的东西,但这些都不是她这个阶段需要考虑的。起码在高考之前,她对辅导老师的需求会高过这满屋子的奢侈品。只有考一个好学校,她跟姐姐才能继续保持羁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