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仙女这个阴阳怪气的毛病是该改一改了,她要知道什么?还有,哪里就如胶似漆了?
“她真没跟你说啊?小简,你失宠了。”
简默瞥了她一眼:“你真聒噪。”
此时不聒噪更待何时?这种好戏可不是什么时候都能看到的。白骆侧了侧身子贴着她耳朵小声道:“颜妍出国念书了。你不是一心巴望着她离你越远越好,现在兴许以后都见不到她了,难道不是一桩大好事?”
简默垂眼点了点头:“出国也好,她肯好好念书有个文凭,总好过在罗生市这种地方混日子。”
她反应这样寡淡,白骆一时也分辨不出来这人到底是什么想法。而白骆她妈,颜教导主任已经端着个茶杯从前门走进来了,周遭喧闹纷纷噤声,只剩下台上老师清了清嗓子,开始说些有关高三的陈词滥调。
那略尖的声音渐渐变得缥缈,如隔云端,近日来损耗的精神,那些一惊一乍的瞬间,忧思多虑的夜晚,原来也并不是过去就过去了。它们都是潮水,涌过去,然后随时准备冲破堤坝。
简默掩了掩唇,打了一个漫长又疲倦的哈欠。
台上的颜主任扫了她一眼:“大家还是要以一个饱满的精神状态来迎接高三生活。平常学习固然重,但是休息也很重要,至少上课的时候不要哈欠连天的。再让我看到的话,就要叫你们站着清醒清醒了。”
颜主任之名如雷贯耳,大家都清楚她是个严苛的性子,看不惯的事儿太多,大有吹毛求疵之意。听见这话,是犯困的不犯困的,都连忙抬起了头。简默也睁着一双无神大眼抬头看,整个人恍若梦游。
好容易听完亲妈唠叨,白骆胳膊肘戳了戳简默:“就这么困吗?刚刚我妈的眼刀都快飞到这边了。”
简默被她戳得东歪西倒,最后脑袋砸在肘窝里,说话瓮声瓮气。
“是挺困的,最近没睡好觉。一听见你的好消息,感觉整个人都松散下来了,现在只想找个地方躺下,盖好被子,大睡一场。”
白骆悲悯地看了她一眼,一会儿觉着简默也是真不容易,表面看着风轻云淡的,实际上居然也是要撑不住了,一会儿又觉得小堂妹那个疯婆娘估计是要错爱了,人家简默压根对她没什么意思,见着她来就如临大敌,听见她走又如释重负。
“别睡了你,一会儿还要排座位和选班干部,你要不要试试?”
简默摇头:“您看着我像是能做官的料吗?”
何况都高三了,谁有闲心思当什么班干部。她现在百无聊赖,即便称不上是陷入人生思考大迷茫,却也有点丧失核心驱动力,因而下意识又想要回归到透明人的状态去。出头是不可能出头的,只想低头犯困这样子。
“不对劲,你怎么一听到颜妍走了,整个人都无精打采的?跟抽了你一根骨头似的。”
不得不说,激将法还是很管用的,简默勉强挺直腰板支棱起来,从包里掏出来一本五三。
“想起来还有几道题不会,你这么闲,不如给我讲讲吧?”
白骆:……
好容易折腾完这一天,简默回宿舍躺好,灯一熄,周遭悄无声息,天地好安宁。
下午时分那么闹腾,她困得眼皮子都黏在一起了,夜来这么安静,想要倒头就睡,反而头脑里滋生许多乱七八糟的念想。
想起开学前趁醉装疯,颜妍逗她讲个故事,她晕头转向糊弄她:“从前有座山,山里有座庙,庙里有个老和尚讲故事……”
颜妍把下酒的柠檬鸡爪塞她嘴里了。
她嚼了几口囫囵咽下去:“又不是八岁,缠着人讲故事,幼稚不幼稚?”
颜妍斜睨了她一眼:“不然你自己结酒钱。”
简默迟缓摇头,要是颜妍过来看她笑话,还要她请客花钱,那她岂不是成了冤大头?她能在颜妍旁边温柔婉顺这么久,难道是图她脾气大,图她事儿精,图她话不投机半句多?
“我就图你点钱,你还叫我自己结酒钱。白嫖最可耻。”
颜妍也就是看她喝醉了,不然多少要把她拎起来,问问她哪家的金主当成她这个样,哪家的金丝雀,当成简默这个样。真是越来越没遮拦。但当晚,在所有醉话和疯话里,她还是给她讲了一个小故事,大着舌头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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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久很久以前,遥远的棋盘帝国威震整个北方。
即便在南方常年烟雨绵绵的森林中,也能常常能听闻女王带领着她的骑兵战无不胜的故事。只是这些事情跟小动物们是没有关系的,大家听着那些赫赫威名的故事,也只是当个茶余饭后的热闹。
直到有一日,森林的边缘出现了一个瘸腿的象棋士兵。
有动物碰到象棋士兵的时候,他的腿已经坏死了,连带着整个人都高烧不退。他用自己的惨烈给那些纯粹是看热闹的战争故事,添上了浓墨重彩的现实一笔。
他带着很浓重的口音问了第一句话:“请问女巫在哪里?”
动物们劝他还是先养养伤再去找女巫吧,女巫不一定在家,就算在家也不一定见人,而且他看起来真的快要死了。
象棋士兵像是根本听不懂话,只用很蹩脚的语气,一遍遍重复道:“女巫在哪里?”
小动物们就觉得,这个士兵可能是烧坏了脑子吧。虽然完全不知道象棋士兵要找女巫到底是做什么,但还是善意地给他指了前往女巫家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