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亮走到她身旁,只看了她一眼,随即就当不认识一样,远远地站在一旁等电梯。身无旁人的时候,他根本懒得搭理她。
向美兰这种后辈新人,别说她还曾鲁莽不懂事,得罪过他,就算她天资卓越,成绩斐然,大风大浪里走过的裴亮,压根就不会把她放在眼里。
向美兰也意识到,此时她虽然拿到了金石的合约,但在裴亮心里,依然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小人物。就算站在他面前,都很难得到他的一个眼神。
但谁又不是从小人物成长起来的呢?向美兰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已经准备好劈波斩浪。
向美兰率先开口说:“裴总,晚上好。”
裴亮迟疑了很久,待电梯来了,才开口说:“你有胆量来,我还真挺意外的。”
向美兰没有反驳,跟在裴亮身后走进电梯,直言不讳:“裴总,我要在投资界重新立足,就需要和您握手言和,今晚宾客盈门,是个很好的机会。我想徐太让金石总裁给我发邀请函,也是这个意思。”
裴亮冷笑:“向美兰,你太天真了。徐太活着,是能帮你,但明天她就做手术了,是死是活还两说。我在这个圈子混了三十年,你该知道,我既然不喜欢你,那就不可能装的很欣赏你。即便徐太能挺过明天,她对我的影响也仅限于金石。我在金石,是我的选择,离开金石,我有的是退路。”
电梯“叮”的一声,在 3 楼打开了门。
向美兰提了一下裙子,率先一步走出电梯。
走廊窄窄长长,从这架电梯出来,只有这一条通往宴会厅的路。
两人并肩而走,向美兰说:“可能在您的眼里,我和李念然一样。她不过是一只养在杜瑞身边的金丝雀,唯一的优点就是年轻貌美。您只看到她的美艳,却从未看穿她的优秀和野心。”向美兰侧头看着身旁的裴亮,即便是提到李念然,他依然面不改色。
“裴总,我今天拿到了一份协议。”
她轻轻地说了一句,脚步放缓,长裙一下子挡住了裴亮面前的路,递上了一份由律所出具的法律文书的复印件。
裴亮迟疑片刻,才从她手里接过那份协议。
他一页页的翻着,就见他脸上的表情从冷漠,到严肃,继而怒火隐忍。
他成立过一家公司,以李念然的名义,实际由他本人掌控,里面全是他这几年的灰色收入和违规所得的企业股份,也是他为自己哪一天在金石待不下去时留的退路,唯一的退路。
在向美兰递给他的这份文件显示,李念然早就转移了公司资产。
如果这份文件是真的,那眼下裴亮手里的公司只是个空壳。
“裴总,徐太明天手术,但今天,她要是见到了这份文件,在金石,您估计很难再待下去,而您的退路,也被李念然断了。”向美兰走近裴亮身边,“如果您以为李念然的价值,只是用来勾引杜瑞,您一开始就错了。”
这下裴亮心里了然。是他小看了李念然,以为她就是自己捏在手中的一个棋子,而正是这颗可以随意摆弄的棋子,居然被着他暗度陈仓,关键时候,在他背后捅刀子。
看着裴亮脸上一闪而过的动怒,向美兰知道自己就是戳中了裴亮的软肋了。
她站在一旁,温声说:“裴总,现在这个社会,我们这些女人跟你们男人在这个圈子里争,女人本身的颜值、身材优势,那是老天给我们的,我们必然会物尽其用。但,我们也并不像您看到的那样肤浅。您要知道,现在的女人有脑子,也有能力,是您一直没有正眼看过我们。也是您从来没把我们放在对手的位置上去提防!”
打蛇打七寸,这一招是周妍音教会她的,如果处于绝对弱势,那就别用你的弱势,去跟对方死杠,而是要找强势一方的弱点,去攻击和挑衅。
这也是向美兰和周妍音共事后,所学到的唯一最有价值的事情。
但是此时此刻,让向美兰自信盎然的并不是掌握了裴亮的软肋,而是何松石在中午发给她的那条微信。
何松石说:“那份文件,会摧毁裴亮的自信,美兰,你会赢的。”
向美兰并不是想胁迫裴亮,只是借李念然的事情,告诉他:“裴总,别高估您自己,但也别低看女人。您可别和杜瑞一样,别到最后栽在同一个女人手里。”
震怒中的裴亮,看着向美兰,沉默了片刻后,才笑着说:“向美兰,你的威胁,影响不了我对你的评判,你想在投资界混,你永远过不了我这关。”
裴亮将手里的文件,递给向美兰,理了理西装,便往宴会厅走。
向美兰推门走进宴会大厅,大部分的客人已经抵达会场。
华丽的水晶灯下,四处都是端着红酒杯的人在谈笑风生。
向美兰也随手拿起一支酒杯,她的前途能否发生转折,从此时此刻就开始了。
引座员把向美兰带到了座位上,不出意外,恒星资本的合伙人周妍音和她同桌。
向美兰眼睛一扫四周,就看到了周妍音。
比起过往,今天周妍音的打扮甚是低调。
黑色的鱼尾裙,黑色的羊毛披肩,浑身上下最亮眼的便只有脖子上戴着的一条钻石项链。
周妍音看见裴亮和向美兰一前一后走进来,眼神落在向美兰身上后,就再也无法离开。
她想起,上一次两人在广州的时候,一起为了项目所付出的努力,那个挑灯夜战的场景,瞬时回荡在她的脑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