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想头都大。
“这孩子今年多大了?”
“阿寅,回大人的话。”
“我三岁了。”
陆寅紧紧黏着林晚倾,望着对面的男人,用那一腔软绵绵的嗓音说道。
他看着梁宥的眼神里没有任何胆怯,或许在孩童的眼里,还没有太多尊卑的概念。
林晚倾和梁宥碰巧相遇的时候,陆航之想起孩子,于是赶忙出来寻人。
他寻了半天,从桂花台那头转了沈园半圈,便在月季坛前看见了林晚倾和陆寅,当然还有正和林晚倾闲谈的梁宥。
“下官陆航之见过世子,下官不知世子在府上,未曾来拜见世子,是下官失礼。”
陆航之快步上前,给梁宥行礼。
“陆州判有礼,本世子也不知你在府上,咱们都不知情,不知者无罪。”
“多谢世子体谅。”
陆航之直起身子,李彩华也正好赶到。
四人八只眼睛、两两对视,还有一个小陆寅……
然而陆寅只是个孩子,不懂得大人的那些人情世故。
林晚倾看着陆航之和李彩华,陆航之则盯着林晚倾和梁宥。
花园内忽然安静,其中还能嗅到一点尴尬的气息。
既然林晚倾来了,他们这三个外人也是时候告辞了。
“阿寅真乖,今日你可是做了件好事哦!”
回府的马车上,林晚倾摸着孩子的头,一点也不吝啬夸赞孩子。
陆寅挨着她坐,本来累了一日,他便靠着母亲歇息。
结果一听到林晚倾夸他,那小机灵又蹭蹭往上冒。
“母亲,阿寅想要奖励可不可以?”
他试探一问,马车里昏暗,但习惯了还是能看得到他的模样。
陆寅那对明珠似的眼睛里满是期待,这孩子还懂邀功。
“你想要何奖励?”
林晚倾直接问道,这回陆寅并未直接回她,而是扭扭捏捏,眼神四处飘。
孩子的心思甚是好懂,林晚倾一眼就明白了。
“那明儿个许你玩一日,不必做功课了。”
“好耶——阿寅最爱母亲了——”
陆寅欣喜若狂,高兴之余小嘴还不忘亲林晚倾一口。
陆航之安静了很久,男人笔直地坐着,他虽然一声不吭,但时刻关注着他们母子。
“你太惯着他了……”陆航之压着情绪,冷冷道。
幸而车厢内昏暗,林晚倾看不清他此时的面容。
男人因孩子亲妻子的那一口,整个人宛若泡入了醋缸,连说话都是醋味。
“劳逸结合才是最好的教育方式。”
“我们小时候可没有劳逸结合这一说,我和远之小的时候可没少受父亲教训的苦。”
陆航之的眼底划过一丝轻蔑,而他的蔑视只针对陆寅。
孩子也感受到了他的轻蔑,幽暗的目光瞪着陆航之,两人之间的空气又多了点火星苗子。
林晚倾察觉到这对父子又开始蠢蠢欲动,随即转移话题。
“今日之事进展如何?那些匪徒可都认罪了?”
“罪人全部落网,只是晓儿夫家的那位夫人马氏并未直接参与其中,且又是外乡之人,那些匪徒也并未招出她这个幕后主使,所以我们也不能拿她如何。”
陆航之说到这里很是无奈,除非他们联络川南之地的官府,还要搜集证据呈上去,否则根本无法定马氏的罪。
这上头要花的精力可不少,他们也并非吃饱了撑的,哪有这么多闲工夫。
“即便那马氏再有小动作,我们也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妾身只愿日后不要再有任何事端,大家都平平安安的就好。”
此时的陆寅已经累得合上了眼,依靠着林晚倾而睡。
陆寅只要在林晚倾身旁,就会变得乖巧懂事,安然幸福。
陆航之凝望着他们母子相依偎的模样,心中也多了些安宁。
“你方才和世子见面,你们都说些什么了?”
陆航之忽然提起这件事,本来已经安静的车厢又有了动静。
“妾身只是感谢世子的救命之恩,上回酒宴的时候没有机会,今日偶遇世子实属上天恩赐。”
陆航之紧闭着唇瓣,眼神直视前方,他心中不知怎的,不大滋味。
“上次酒宴的时候你本该随我们一起敬酒,如此也不会错过良机。”
“上次未来得及,错失了良机,今日正巧遇见,也算是了却了一桩心愿。”
“那看样子,我们还得设宴款待世子,以表陆家的感谢之恩。”
“我们能请得到世子吗?”
“先回去禀明父亲吧,然后再做定夺。”
“也好……”
马车慢悠悠地驶回去,林晚倾也奔波了一日,现下放松下来,那疲倦感排山倒海般袭来。
摇晃的马车甚是催人瞌睡,林晚倾的脑袋往下点了两下。
陆航之悄无声息地伸出臂膀,轻轻地将她拥进臂弯。
他温柔地为她理顺额前的碎发,他的呼吸很浅,深怕吵醒妻子。
马车抵达陆府之前,只能听到车轱辘的转动声、马夫的吆喝声、还有马蹄的踩踏声。
车厢内一片安宁,他们一家三口相互依偎,宛若一幅岁月静好的藏画。
半月之后,李彩华为庆贺自己的小外甥出生百日,于城内的龙凤楼举办孩子的百日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