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亦河盯着那刺目的红色,心像是被针扎了似的,密密麻麻地涩疼,忽然理解了孟骄为什么执着地想要变得正常。
他们都病入膏肓,只有孟骄意识到他们都需要救治,而孟骄努力自救和救他的时候,他在干什么呢?他在纵容孟骄的病态控制欲和窥私欲,引诱孟骄重新堕入他们上辈子那样混乱阴暗的关系陷阱。
他们不该是那样的,至少孟骄不该。
庄亦河捂着他的额头,鲜血染满了冷白的手掌,触目惊心。
“我知道错了,哥。”他的喉头干疼哽咽,“我这回真的知道错了。”
在庄亦河的安抚下,孟骄渐渐地安静了下来。
庄亦河带着他下楼处理伤口,孟骄安静了一会儿,似乎终于闻到了血腥味,恶心上涌,头脑发晕。
“别晕过去,忍住。”庄亦河连忙掐着他的人中,用棉花塞住他的鼻子。
也许是因为血及时止住了,加上庄亦河的几个操作,孟骄还真没晕过去,只是虚弱无力地干呕了一阵。
孟骄揽着他的腰,将他抱在腿上,鼻尖抵在他的脖颈用力吸着气,虚弱道:“抱歉,你让我缓缓。”
庄亦河身体僵硬,少顷,才缓缓放松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孟骄稍稍缓过气来,说:“我会拆掉摄像头。就算你不介意,也不要让我做这种事。”
“好。”
“这是违法的。”
“嗯。”
“你手机里有定位,一会儿我会删掉。”
庄亦河愣了一下,说:“好。”
“趁你睡觉的时候装的。”
“其实……”
“我会删掉。”
“其实这也正常,有些人担心朋友的安危,也会在朋友的手机里装定位。”
“不,你别骗我。”
“……好吧。”
“我如果忍不住发消息问你你在干什么,你别回。”
“为什么不回,正常人也会问朋友在干什么啊。”
“是么。但我的频率会很高。”
“我要是烦了就不回。”庄亦河说。
“嗯。”
“手疼吗?”孟骄抓着他的手,眼里带着愧疚,“对不起。”
“不疼了。”庄亦河想甩甩手,以示真的不疼了,但被抓着,没甩起来。
“肿了。这还不疼。”孟骄看他,“不要撒谎。”
“疼,疼死了。满意了吧。”庄亦河恼道。
孟骄抿了抿唇,说:“我给你上点药,包扎一下。”
“那你包吧。”庄亦河说。
孟骄想去拿药箱里的东西,发现不方便,才发现两人的姿势很不对。
“我……”孟骄僵滞了一下,拍了拍庄亦河的后腰示意他起来,“不好意思,刚才头脑不清楚。”
庄亦河斜瞥他一眼,他难道不知道拍别人的后腰这个动作也很暧昧?不过他以前情人这么多,应该是习惯了。呵。
孟骄哪里知道他在想什么,只知道庄亦河脸色变了变,看起来有点冷,还以为庄亦河是生气刚才自己发疯或者硬把他抱留在腿上。
“哥哥~”
庄亦河还没来得及站起来,就听到庄夏一声奶脆的呼唤。
两人同时转过头去,庄婵、庄夏、关璐三双眼睛正看着他们。
庄亦河瞬间弹跳了起来,孟骄神色不动,喉结攒动了一下,道:“刚才他摔了一下,我扶他来着。”
庄婵、关璐稳住神情,淡定道:“哦。”
随即,关璐看见了孟骄头上的绷带,心惊焦急道:“阿骄,你头怎么了?”
庄亦河窘迫地退开,给关璐让路,说:“摔了一下。”
庄婵也没了八卦的心思,说:“这房子的地板这么滑吗,你们两个都摔了。”
庄亦河、孟骄默契点头:“是啊。”
关璐:“哪里啊?是不是瓷砖有问题?咱们必须得注意,尤其是小夏这么爱跑。”
孟骄煞有其事道:“已经解决了,不会有问题。”
“买了什么?”庄亦河走向庄婵问。
庄婵还没说什么,庄夏就兴高采烈地告诉他,他们去超市买了好多好吃的。
……
孟骄把庄亦河的摄像头拆了,庄亦河在旁边监工的时候,突然发现他的这个房间竟然还有一个门,他好奇地打开那扇门,门后是一堵墙。
“这个门是通向我房间的。”孟骄说,“我让人给封上了。”
庄亦河诧异地瞥他。
孟骄轻咳一声,说:“我怕你晚上突然发现我站在你的床头。”
庄亦河笑了笑,没说什么。
孟骄把手里的摄像头展示给他看,一共四个,说:“都拆完了,真的一个都不剩。”
庄亦河没拆穿他话语不经意流露的惋惜,因为他心里也挺遗憾的。
“好的,辛苦了。”
孟骄额角抽了抽。
庄亦河大力拍了拍他的胳膊,说:“娇娇哥,加油。”
既是警醒孟骄,也是警醒自己,别再在变态的路上阴暗爬行了。
“我们该吃药了。”孟骄说。
庄亦河的嘴角秒撇下。
*
庄亦河又失眠了。
确切地说,重生半年以来,他不失眠或不做噩梦的次数屈指可数,唯有几次睡得安稳的,是在医院里。
是在孟骄身边。
他闭着眼睛,翻来覆去尝试着入睡,半个小时后,他认命地坐了起来,屈起双腿,手指插进发缝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