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哥儿饿的很,人没有精神,一张小脸吐的都没什么血色。
承隽尹心疼极了,回工坊后先把棠哥儿吐地上的呕吐物清理干净,再拉开门通风。
棠哥儿爱干净,若不把厢房收拾好,棠哥儿定会忍不住自己动手收拾。
棠哥儿怏怏的躺在床上,扁着嘴,不开心。
承隽尹又给他煮了碗粥,哄着他喝下后才去琢磨新吃食。
他想做些棠哥儿能吃且吃的下的吃食。
陈扰平见承隽尹脸色难看,还以为棠哥儿出了啥大事,问清楚后也是无语的拍拍承隽尹的肩膀,“怀孕总要经过这一遭的。”
承隽尹瞪他,“不是你的夫郎你不心疼!”
陈扰平耸肩,表示不想理会承隽尹的无理取闹。
工坊外,买芝麻的人络绎不绝,越来越多的人听说此事后往工坊赶,生怕买不到便宜的芝麻。
屋与听闻此事后,嗤之以鼻,“无需理会。”
荨愉急切的说:“那么多人去买芝麻,谁来买咱们的粮食啊?”
屋与问:“你觉得他们为何会去买芝麻?”
荨愉试探的答:“因为芝麻便宜?”
屋与又问:“你再看县里的人,有哪个跑去买芝麻了?”
荨愉明白了什么,“只有买不起粮食的人才会去买芝麻,所以承隽尹卖芝麻对我们并无影响?”
屋与哼笑,“算你聪明。”
荨愉忙奉承道,“这都是跟您学的。”
屋与慢悠悠的问:“那些挑事的贱民如何了?”
“您放心,我已经将那些贱民全关进大牢了。”荨愉献媚的说:“那些贱民们嘴上说着粮贵,但买的可一个比一个快。”
“哦?”屋与露出满意的笑容,“那这价,就得再涨涨了。”
荨愉问:“如何涨?”
“糙米一斤十五文,精米一斤二十文。”屋与一顿,反问道:“你觉得如何?”
荨愉笑的见牙不见眼,“自然是极好。”
粮价再涨的消息再次传出后,整个县城的人都沸腾了。
民怨高涨,犯罪率剧增,郝多愉忙到天色黑沉后才回到多愉食肆。
小二赶来给他开门,脸色愁苦,“掌柜,我今儿个出门,见着已经有乞丐饿死街头了,这粮价再涨,饿死的可不止是乞丐了。”
郝多愉脸色也难看的很。
粮价一事,他何尝没跟屋渐提过,但屋渐这次是吃了秤砣铁了心的想捞钱,他多说两句,屋渐便用多诺威胁他。
小二也知郝多愉为难,问:“掌柜,要不我们去求助承老板?”
承老板能从屋渐手底下全身而退,定有过人的本事。
或许承老板会有方法。
郝多愉叹道:“承兄在工坊低价卖芝麻,此举便能救下无数条人命,但是……他再有能耐,他也是民啊。”
自古民不与官斗,局势如此,他们又能如何?
小二耷拉下眉眼,郝多愉忧心忡忡的说:“山香县,怕是要不太平了。”
工坊,承隽尹看着一眼望不到尽头的长队,神色深沉。
陈扰平走到他身侧,低声说:“县里今日又镇压一起暴乱。”
承隽尹问:“可有死人?”
“暴乱的人全被抓了,不知生死。”陈扰平脸色难看,“那狗官根本就不在乎人命!”
承隽尹抿直了唇。
“小偷!”人群躁动,半大的小孩抱着一袋子芝麻疯了似的往前跑,没跑几步就被王草汉追上。
王草汉将小孩提起来,只觉得这小孩瘦的硌手。
“为何偷东西?”
小孩死死抱着怀中的芝麻不撒手,也不吭声。
王草汉拧起眉头,问:“你是谁家的小孩?”
人群里有人认出这个小孩,道:“这是多豆村陈阿婆的孙子,陈阿婆惨啊,房子塌了,人被压里头,地也被淹了,家里没钱请不起郎中,如今进气多出气少,怕是熬不过今晚了。”
小孩红了眼眶,发狠似的吼道:“放开我,我祖母没事,她不会死的!”
祖母只是饿了,只要有吃的,祖母就能从床上起来!
王草汉为难。
他同情这个小孩,但他现在是工坊的护院。
小孩偷东西,他若是放过小孩,其他人定有样学样,那整个工坊不得乱套了?
“放开他吧。”
棠哥儿缓步走来,小孩看到棠哥儿时一怔,随即用力一挣,扭头就跑。
承隽尹快步走到棠哥儿身侧,问:“你认得他?”
棠哥儿看着小孩的背影,“他曾帮熊豆拿野菜给我。”
他问:“夫君可会怨我?”
这次没杀鸡儆猴,日后这样的麻烦怕会无穷无尽。
“你可别冤枉我。”承隽尹扶着棠哥儿的腰,“我哪里舍得怨你?”
棠哥儿睫毛颤了颤,承隽尹又道,“就这点小麻烦,还难不倒你夫君我。”
棠哥儿疑惑的看着他,他将陈扰平招来,道:“我要买人。”
陈扰平一惊,“买人?这种时候?”
“对,在这买,买的是走投无路的人。”承隽尹声音一冷,“若是有人偷东西,要么赔钱,要么赔人。”
经刚才那一出,怕是有很多人抱着偷东西也不会被惩罚还能将芝麻带走的想法来试上一试。
陈扰平明悟,“若他们不愿意签卖身契,就让他们干活还债,左右不能我们吃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