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从京城回来,芩涿同他说起盗贼一事,他才真正信了承兄的话。
芩涿看完信后,神色是从未有过的严肃,听闻山香县天灾一事,还特意调人马给他,并要求他调查屋渐。
屋渐是向绝的人,若承兄在信里所言是真,那屋渐手里定有向绝谋朝篡位的证据。
或许这些证据并不足以坐实向绝的罪名,但是千里之堤,溃于蚁穴。
向绝位高权重,想扳倒向绝,绝非易事。
承隽尹眸色发沉,“屋渐一直疑心你为何不动他,写了信不敢轻易寄出。”
芩孟连烦躁的啧了一声,“之前那么嚣张,现在倒是装起缩头乌龟来了。”
承隽尹眸色沉沉,“等。”
想狩猎,就要有耐心。
芩孟连挑眉,“听说你要盖宅子了?要我说,这房子你老早该拆了。”
他叹道:“要不是为了买那批粮食,你何至于到现在还住这破屋子?”
承隽尹灵光一闪,“芩兄可有好的工匠介绍?”
芩孟连立刻明白承隽尹的意思,一拍桌子道:“有!这事交给我,我保证给你送一队最好的工匠过来。”
承隽尹拱手,“多谢。”
“多谢就不必了。”芩孟连笑得不怀好意,“你那还有没有什么好的吃食方子?这开新店,总要有些新花样吧?”
承隽尹:“……”
因着芩孟连的这句话,他贡献出了泡椒鸡爪、无骨麻辣鸡爪、拉丝软糖的方子。
芩孟连满载而归,离开时别提多得意了。
棠哥儿问承隽尹,“为何不让牛子来?”
承隽尹摸着棠哥儿的头,“牛子还得继续建工坊。”
天灾过后,工坊就不能再披着油布了。
“那我们的钱还够用吗?”棠哥儿摸着肚子,委屈道:“再这么花下去,咱们还有钱养孩子吗?”
工坊和宅子都要建青砖瓦房,这没个几千两银子哪里能成?
他知家中还有六百多两银钱,但这银钱哪里够呀。
他唉声叹气,愁的像个小老头,承隽尹笑着将怀中的钱袋子递给他,“你放心,过几天酱料工坊便要招人,人招够后,工坊就能做新的酱料了。”
这几天他抽空把新酱料的制作方法教给了仵哥儿,仵哥儿从工坊买的人里找了几个人当学徒,等工人招够后,这些学徒也能出师。
到时候酱料的产量上去,挣得钱也能越来越多。
棠哥儿幽幽的看着承隽尹,“挣再多的钱,也不够夫君你这么挥霍的。”
承隽尹心虚的摸了摸鼻子,转移话题道:“棠哥儿,想去县里吗?”
他道:“天气转暖,我衣裳不够穿了。”
棠哥儿哼了声,“是夫君觉得你衣裳不够穿还是想给我买新衣裳呀?”
夫君次次以自己为理由骗他,等到了县里,买的却全是他的东西。
承隽尹抱着棠哥儿笑,“棠哥儿,我们再买头牛吧。”
牛死后的一段时间,他不买牛一是怕棠哥儿伤心,二是怕新买的牛躲不过天灾。
棠哥儿浑身一僵,“好。”
承隽尹又道,“那棠哥儿今天能多吃一碗饭吗?”
这几日棠哥儿终于不再吃什么吐什么,但胃口依旧没多好。
棠哥儿捂着耳朵,“我不听!我不要!除非……”
他眼珠子一转,“我要吃县里的馄饨!”
新婚夜后,夫君带他去县里吃的第一顿馄饨。
承隽尹闻言,柔和了眉眼,只道:“好。”
牛大伯听闻他们要去县里,放下手里头的活就赶着驴车往外走,“借什么借?棠哥儿有孕不方便,你得在后头陪他,我带你们去。”
盛情难却,承隽尹便应了。
来到县城后,承隽尹便让牛大伯先回去,牛大伯本不愿,听闻他们想买牛车后才拉着驴往回走。
芩孟连的到来让屋渐不敢再高抬粮价,但是即使回到原本的价格,也没有人愿意去粮铺买米,粮铺苦苦支撑几天后,还是关了。
街道两边的铺子倒是陆陆续续开了,县城里恢复了以往的繁荣,承隽尹带着棠哥儿直奔布庄。
去年这个时候,棠哥儿穿的都是不合身的旧衣裳。
和他成亲后,他便趁着棠哥儿不注意,把那些衣裳全扔了。
过段时间天气便热了,他得在棠哥儿发现衣裳被他扔掉前,买新衣裳给棠哥儿。
这次他给棠哥儿选的布料都是极好的,不仅舒适还耐看,完全不考虑价钱。
棠哥儿在一旁心疼,甚至小声嘀咕道,“再买我就不付钱了!”
承隽尹无所畏惧,因为卖粮的钱还在他身上收着。
付钱时,店家笑的见眉不见眼,棠哥儿气呼呼的看着承隽尹怀里装钱的地方,故作凶巴巴道:“等会我就把你的钱抢走!”
承隽尹笑着说:“你抢,都让你抢,都是你的。”
棠哥儿的气都被承隽尹笑没了。
来到当初的馄饨摊,承隽尹只点了一碗馄饨。
棠哥儿问:“为什么不点两碗?我们现在有钱了呀。”
承隽尹笑而不语。
棠哥儿不理解的歪了歪头,一口一口的吃着馄饨,没吃几口就饱了,看着剩下的馄饨,满脸心疼和纠结。
这馄饨吃不完就浪费了呀。
他默默的看向承隽尹,承隽尹自然而然的将馄饨端到自己面前,道:“现在知道我为何只点一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