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原中也愕然:“等等——你确定是这样的异能力吗?”
“难道我会在这个时候欺骗你吗,agneau?”钢琴师无奈。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中原中也说,“……你们是怎么确定她拥有这种能力的?怎么知道那不是刻意营造出的谎言呢?”
钢琴师所说的这个异能力实在太让人惊讶了。
中原中也这些年在巴黎异能者的圈子里长大,耳濡目染,接受了一些有关异能力的理论。
这个世界上绝大多数的异能力都是攻击性的,至少,通过某种运作,可以用作攻击。重力可以用来拿放在高处的书本,也可以碾碎某人的骨头。
当然,纯粹无害的异能力也是存在的,比如英国的奥斯卡·王尔德——据兰波哥的说法,这位超越者的异能力是纯粹的守护的力量。巴黎也居住着一位此类的异能力者,名为泰奥菲尔·戈蒂耶,异能力无论如何都不能直接对他人他物产生伤害。
纯粹无害的异能力已经足够稀少,不仅无害、还能给他人带来好处的异能力更是极度稀有。
至于治疗型的异能力……只听说过时钟塔的奥斯汀小姐拥有此类能力,究竟能做到什么程度就无从知晓,反正是做不到死者复活的。女王的加冕典礼上,这位超越者都快哭了。
然而,现在,钢琴师却说,在世界的某处,一位珍贵而强大的治疗型超越者默默无闻地被拘束在黑暗里。
这真的可能吗?
中原中也忍不住产生怀疑。
日本是个有着长久而古怪的宗教信仰的国家,民间经常产生极具影响力的宗教组织,甚至能影响选举——虽说这一点上,欧美国家同样如此,但那边还停留在可以拿上台面介绍的……嗯,正规宗教?日本的话,就说不准了。
如果port mafia的首领存的是将那位异能力者打造成“神女”“天使”的心思,中原中也对这条情报的信任度甚至还能比现在稍微高一点。
“因为我们亲眼看到过。”钢琴师与中原中也对视,眼神非常认真,“除去晶子,森鸥外身边还有一个年幼的男孩——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是如今port mafia中最强悍的战力。”
“那个孩子的代号是q,他的异能力名为‘脑髓地狱’,会将所有对他造成伤害的人都拖入精神崩溃的无边地狱中。而所谓‘伤害’的判定,不分故意和无意,不分严重和轻微,哪怕是简单的肢体碰撞,只要使那孩子心中产生憎恨,异能力就会发作。”
“六年前的混乱使普通人和异能力者分明的壁垒被打破,一时间,手无寸铁的普通人中难免出现对异能力者的提防和敌意,横滨各处发生了多起严重的事件。虽然政府紧急在军警中组织起镇压部队‘猎犬’,混乱还是延续了很长时间。使q引起port mafia注意的就是其中一起医院中的灾祸。”
“顺着那件灾祸,port mafia发现了拥有奇特异能力的、当时还只是婴儿的q——”
在漆黑的夜色里,横滨的一处公立医院已然化作人间地狱。
刺耳的尖叫声在医院的每一个角落萦绕,声嘶力竭,到了化作嗡鸣的地步,仿佛有数万虫子同时扇动带着繁复花纹的翅膀,让空气都颤抖着。
军警将这所医院团团围住,不允许任何人私自进入。
“这种声音会刺痛你的耳朵吗?”军警的首领问道。
年轻的队员摇头:“您将我带出黑暗之前,我早就习惯了罪人们充满痛苦和绝望的哭嚎。”
“但是,现在绝望地哭喊着的并不是罪人,而是横滨无辜的民众。”军警首领说道,“罪人应当陷入最深刻的绝望,无辜者理应享有纯洁的幸福。”
“……感谢您的教导,”队员紧闭着的眼睫颤动了一下,像是破茧欲飞的蝴蝶,“或许有一天,我能够与您一起欣赏众人的欢笑。”
首领拍了拍他的肩膀。
穿着军警制服的幼女跑了过来,红色的马尾甩动,就算在黑夜里,也像是燃烧着的炽烈火焰。
“老大!”她扑到军警首领身边,态度尊敬而亲昵,“我把与谢野晶子带来了。”
“做得不错。”军警首领揉一把她的头发,看向她身后的少女,“久仰,战争时期大名鼎鼎的‘死亡天使’。”
少女沉默地站在那里,没有回应,几乎与黑夜连成一体。
“请不要误解,我对挽救了无数士兵生命的您满怀尊敬。”军警首领说,“我会走上今天的道路,本意也只是希望挽回军队中友人的性命。”
“我没有挽救任何一个人。”少女说话了,声音嘶哑,“我断送了他们对生命的期望……我是杀死他们的凶手。”
“您挽救过他们。”军警首领纠正道,“挽救过无数次——这是不一样的。”
“……随便怎么说。”少女死气沉沉,“把我带到这里,是终于能宣判对我的死刑了吗?”
“在那之前,”军警首领说,“还想请您再使用一次异能力,让这座医院恢复正常。”
“我的异能力只能对单人使用。”少女漠然道。
“您确实只需要对一个人使用异能力。”闭着眼睛的队员突然说道,“这所医院的异常都仅仅由一个人引起。”
“在众多痛苦的尖叫中,有一道茫然无助的哭泣声……请您找到那个孩子吧。”
少女的眼神发生了细微的变化:“……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