浸润着苹果清香的酒气，几乎可以说是透过电话的听筒传了过来。
    受人类的体质影响也有些微醺的赛文含糊的说：
    “阿斯特拉人类是复杂多变的个体。假如他们只有正义，善良，不屈，坚守道德这几个标签化的性格的话，那不是人类，那是神明。”
    “啊，居然是这样的吗？”
    “对啊，阿斯特拉，再说了，那还只是个孩子，他离成为我们从资料上看到的那位正义联盟顾问还有非常非常久的路要走。”
    之后就像是赛文说的那一样。
    那场谁是蓄谋已久也好，说是临时起意也好的报复，最后被卡在中间不上不下的停了下来。
    身上的伤已经养好不少的布鲁斯韦恩，又一次出现在了阿斯特拉的小窝棚里。
    他把另一半没有用完的资料重新归还给了阿斯特拉，并且再次支付报酬，要求他不要再把这些情报卖给他人。
    “哎呀，为什么呢，小少爷？这可是赔本的买卖呀！”
    已经可以熟练把握奸商腔调的宇宙人如是问道。
    “我才不要成为和哈里斯一样的人。”布鲁斯韦恩低头看着手上厚厚一沓文件轻声说。
    他的声音很小，不比蚊虫的蜂鸣大多少，但是却逃不过光之战士的耳朵。
    冲动的青少年眼中哪化不开的愤怒和狠厉，不知道被谁中和变得柔和下去。
    阿斯特拉卖出了半份情报，却收获了两份好处。笑眯眯的看着少年离去的背影，在心中默默想着，这就是蜕变的开始吗？
    那人类真的是有很多很多个蜕变啊。
    没什么“道德感”的情报贩子和逐渐坚定了内心理想的布鲁斯韦恩，往后多年都再无交集。
    阿斯特拉检查每三个月就换一个贩卖情报的地点，他做了好多职业，邮递员，卖报人，热狗店的店主，小吃摊贩，监狱里的狱警，警察甚至去做过站街男郎。
    多变的身份和行踪不定的特性，再加上精准无误的情报，他很快就在哥谭的里世界名声大噪了。
    就是他再也没有遇到过会突然改变的人类，卖出去的情报很多，有用于凶杀的，有用于报仇的，有为了终结政党的，有为了背叛亲友。
    阿斯特拉从不干涉他，只是静静的看着，但是再没有一个人类像布鲁斯韦恩那样中途反悔。
    他们都被一种或者很多种可怖的不可控制的情绪裹挟，最后被这些情绪支配变成了可怕的恶鬼。
    这个时候阿斯特拉才稍微意识到布鲁斯韦恩的确是不一样的。
    然后他就遇到了初出茅庐，然后飞快经历滑铁卢的新手蝙蝠侠。
    他比上一次见面时看上去更狼狈了，那时的蝙蝠战甲还没有现在这么好的防御力，他的头盔甚至都被敌人的拳头或者别的什么东西砸开了一道缺口，一只钢蓝色的眼睛就这么露在外面。
    身上的防弹披风也破破烂烂的，更别说那些完全没有经过处理，一直在向外冒血的伤口了。
    好心的情报贩子把人藏了起来，决定狠狠的敲上一笔。
    消息来源比新手义警灵通的多的情报商人先生对着悠悠转醒的蒙面义警说的第一句话就是：“你的线人背叛了你。”
    当然蝙蝠侠没有接茬，现在想想阿斯特拉不得不怀疑是不是因为当时他那个假装自己喉癌晚期的变声器出了什么毛病，所以他才不敢张口说话。
    反正作为人类的情商一直不是很在线的阿酱把天成功的聊死了。
    对于阿斯特拉而言，这只是一句好心的提醒，但对于蝙蝠侠，那可能是他开始思考独属于哥谭的社会哲学的开始。
    后来他们的联系开始变得紧密。蝙蝠侠开始有意识的突然出现在阿斯特拉工作的任何地方。
    他们大多数时候交流情报，虽然那些情报有很多被卖出去，蝙蝠侠也不会真的全部信以为真并加以运用。
    但不知道从何时起，他们的确开始聊一些不同的话题。
    在蝙蝠侠出道的第三年，他被突然出现在哥谭市内的贝恩及他带领的团伙搞得惨兮兮的。
    已经不知不觉变成半个蝙蝠侠线人的阿斯特拉，把在下水道里挣扎的蝙蝠侠再次捡了回去。
    他这次伤的很重，可能是因为受到重创的人类就会变得脆弱吧，他们这一次破天荒的聊起了一些本来不应该存在于客人和商贩的内容。
    开始是一些半真半假的问候，关于家人，关于故乡，后来不知不觉他们就聊到了那个最后选择将蝙蝠侠的情报卖出去的那位线人。
    他当然没有活下来，几乎是他选择背叛蝙蝠侠之后，没有四个小时，他便被发现被剁成肉泥沉进了哥谭湾里喂鱼了。
    说到这位各种意义上的背叛者，蝙蝠侠却没有表现出什么愤怒。
    他只是冷静且略带悲伤的说：“这就是哥谭，阿斯特拉。
    哥谭挣扎在泥地里太久，没有人看得到希望，因此也没有人相信它。”
    他的变声器在这次激烈的搏斗中受损严重，发出的声音都是断断续续的。
    他可能还说了什么，但是全部被发生器滋啦滋啦的忙音吞掉了，到最后阿斯特拉只听到了这段话的结尾。“所以我要让人们重新相信他。”
    相信什么呢？希望吗？阿斯特拉并没有问出口，他在这里生活了很多年，看到了太多这个城市的阴暗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