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这几天一直担心的事。
她咬了咬牙,去路边的药房买了检测工具。
到家之后,换了衣服,做了下心理建设就直接去了卫生间,撕开铝箔纸,戴上手套,坐在马桶上,打开手机记时。
在手机提示之前,她已看到两条清晰的红色竖线。
“妈的...”
她的头靠在赤裸的膝盖上,忽然想哭。
这十几天,她每天看对面十八楼的窗——房间里一直是黑的,没有灯,没有人。
她觉得自己不应该哭,但还是没忍住...
她从来没有感觉那么无助。
姜程接到王雅蕾电话时,正在市场上挑特产。
这本该是一场超脱激烈的旅行,却因为自己的高原反应更换了行程。身体恢复之后,齐井源坚决不再让她奔波。于是这场旅行彻底变成了湖边散步、骑马、逛市场、逛酒吧、在酒店聊天滚床单的都市废柴男女之旅。
她接起电话,王雅蕾半天才说了一句,“你忙吗?”
姜程听出来她声音像是感冒,“你嗓子有点哑,感冒了?”
“嗯,不太舒服。”王雅蕾说。
“晚上早点睡。正好我在帮老齐爸妈买东西,等下发照片给你,你看你喜欢什么……”
姜程一只手提着东西,一面看四周。齐井源又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没什么事我先挂了?那个人不知道去哪儿了,我先找到他,要看着他别乱吃,稍等我打过来。”
“等等,再聊几句。”王雅蕾的语气很少见。
姜程听出不对劲,自然不挂电话,就找了一个商店门口的石阶,将手里的东西放在地上,“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说吧,我在听。”
那头安静了一会儿,“我怀孕了。”
姜程倒抽了一口冷气,把听筒换了一侧耳朵,姿势也换成靠墙站。她脑子里过了一份名单。
“跟那医生又搞一起去了?你有没有点出息。”姜程说。
“怎么可能。他坟头草都一尺高了。”
一听王雅蕾能开玩笑,姜程觉得情况不太糟,但想到可能是某一场单身夜生活失当的后果,她又害怕起来。“那是谁?你有没有做 aids 的检查?”
“那个人...能得才有鬼呢。”
王雅蕾又干笑两声,似乎恢复了一些力气,“别猜了,反正不会要的。我打电话来是说我要去医院,想等你回来陪我去。如果你没时间,我自己去也可以。”
“到底是谁?”姜程已经俨然一个家长口气,她甚至觉得自己猜到了。
“别问了好嘛,你不去我自己去了。”
“roger?”
那头电话挂了。
这时齐井源不知从哪里钻出来,手里提了一只腊鸡。
姜程打量了他一眼,心想果然还是人要衣装,穿得普普通通之后,他也变得普普通通了。
“你帮我打个电话!”
姜程很自然地对齐井源用起发号施令的语气,早已被他吐槽为小妈。
“打给谁?”齐井源很听话地摸出手机。
“你们那个衣冠禽兽的李先生啊!”
姜程忽然就气得上头了。
王雅蕾盖着毯子,在沙发上躺了一会儿。
她有点后悔给姜程的电话,知道自己并未获得支持。她在考虑是否现在就应该出门去医院,这并非是什么难事。但她又想到后几周或许会有面试,去医院势必会有几天状态不佳,害她错失机会。
她意外自己竟然犹豫不决。
她有了可怕的感觉,自己潜意识里不想那么做,这或许是一个人的本能,母性或恐惧或二者兼有,她可以接受这是自己的本能,但也只能到此为止。
她想到那个女人抱着老舒手臂的姿势,她发誓一定不能成为那样的人。
王雅蕾躺在沙发上,开始用手机搜索医院,这时进来了一个电话——老邵。
她想了一下,接通了。
“小王啊……”老邵的声音带着笑。
王雅蕾头皮发麻,以她对老邵的了解,应该是发生了最坏的事。
“邵总,您好!”王雅蕾故作镇定。
“知道我打电话来什么事了?”
“不知道。”王雅蕾说。
“那给你一分钟,你说或者我说,结果不一样。”老邵的声音还是笑。
王雅蕾思索了一下,“我今天出去面试了。”
她早该猜到。今天的面试不成功,除了自身原因,还有这个圈子多少有些隐形规矩。有些人不只不想担挖人墙角的恶名,更愿意随手通风报信,让他人欠自己一个人情。
“之前就问你待遇,你又不说,你在想什么?还是你其实想要我这个位置?”老邵给人压力的方式一直没变。
“您多虑了,邵总。我只是觉得现在工作都是袁总监在做,我不想转管理,就看看有没有别的一线的机会。”
这话王雅蕾在面试时说过,她怕是老邵也早就知道,更加不敢乱编理由,只盼先有个台阶。
“狗屁!”
老邵开骂了,“袁希尧那小子捞了多少你不知道?你觉得我敢用?”
王雅蕾不做声,听着老邵开始骂人,知道情况开始转好了,心里又定了一定。
“邵总...”
她想着如何把话圆回去,门铃却响了。
王雅蕾看着门外。过了一会儿,门铃响了第二声。她跑到门口,通过猫眼向外看了一眼……又退到客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