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妍年听出他话里浓浓的关心,笑道:“哥,你放心,我晓得的。”
说完又回头去铺床。李妍年把兄妹几个原来盖的那条破棉被收拾平整了,铺到稻草上做垫被用。这床要是铺的厚实了,也是暖人的。然后再把新买的学生被抖擞开来,结果贪心买大了,被子一半都要耷拉掉到地上去。李妍年只好又把被子对半折了,等晚上要睡觉的时候再扯开。
毛豆这会儿已经烧完火,看见床上铺了簇新的被子,小脸上满是欢喜,想伸手去摸摸,又怕自己手脏把被子摸坏了,小手伸了又缩,看在李妍年眼里,又是心疼又是难受。
可就算摸不到被子,毛豆也是抑制不住的兴奋,抬着小脸冲黑豆直乐呵:“哥,晚上咱们有新被子睡啦!”
黑豆应了一声,看着那床被子,脸上也不无激动。
毛豆又献宝似的跑到李妍年跟前,拉拉她的手,捂嘴笑道,“姐,晚上咱们有新被子睡啦!”
这下兄妹两个绷不住了,都噗呲一下笑出了声。
黑豆一副拿他没办法的样子,摸摸毛豆的小脑袋:“看把你给嘚瑟的。”
李妍年却是一把把毛豆推到了床上去,龇牙笑道:“豆啊,不用等晚上,你现在就有新被子睡了。”
毛豆开始还不敢动弹,生怕弄脏了被子,但被李妍年挠了几下咯吱窝,就是想绷着也绷不住了,索性满床打起滚来。
“好软啊,姐,这被子太舒服了,还暖和!哥,姐,你们也上来,好暖和的,啊呀,我都要热出汗来了。”
大冷的冬天,又没热炕烧着,就一床八斤重的被子,说盖着能热出汗来那可真是说笑话了。但兄妹两个谁也没笑,也没戳穿他,黑豆侧过身去抹了抹眼角,便跟李妍年一左一右地钻进了被窝。
毛豆睡在哥哥姐姐中间,一会儿看看左边,一会儿看看右边,身上暖呼呼的,心里也是暖呼呼的,自从爹娘去世以后,他从来没有一天像现在这么开心高兴过。
毛豆捏着被子小心翼翼地凑到脸边蹭了蹭,这被子可真软啊,软得跟天上飘的云朵似的。菩萨可真好,给了姐这么好的东西。他心满意足地长叹了口气,到底是小孩子累得快,又没心事,才闭上眼睛没一会儿功夫,就睡得十分熟了。
这个冬天,黑豆是第一次盖到被子,他激动地摸了摸还十分富余的被子,在陌生的暖意侵袭之下,竟扛不住困倦,跟着毛豆绵长的呼吸声,也闭眼睡着了。
李妍年听着耳边一长一短两道呼吸声,身上总算是暖了些,但早上刚起,她这会儿完全睡不着,索性睁着眼儿默默翻起账本来。
第八章
要是早知道纸张能卖出大价钱,一开始卖完箬叶赚来的144块钱就该全换成宣纸。这东西在淘宝上买可便宜了,她还记得以前帮单位的大姐给孩子买练书法的宣纸,半生熟的好像一百张才十几块钱,还包邮。
只可惜自己刚刚太震惊了,还没来得及细问,这里的一刀纸到底是几张。
李妍年转念一想,哎,其实就算知道倒卖宣纸能赚钱也没用。眼下正是过年的时候,镇上的书局纸铺都放假没有开张。家里总不能没吃没穿的硬扛到人家开门,自己到头来还是免不了要先买大米和被子的,毕竟温饱才是生存的第一位。
再想到自己账户余额里那可怜的十五块钱,顶多也就看些九块九包邮了……说来说去,尽快找到路子挖出人生第二桶金才是硬道理。
等有了钱,除了倒卖宣纸,还要存钱买些碎银来倒换金子。淘宝上她买过的一家银铺是要30克才起卖的,全是国际银块上剪下来的碎块,999的纯度,但银子上面没有投资银砖银币上的纯度和品牌标识,更加方便她出手。以前她们单位的大姐经常托她买了拿到打金店去打小孩子的长命锁和小手镯,一个是图便宜,一个是图放心,怕打金店里自用的银块搀东西。
但这银子她没办法出得太多,毕竟小地方生活起居使银子的机会极少。村里人到镇上去买卖东西,要么以物易物,要么是用大钱买,很少看见有人拿着银子买东西的。
再者,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要是她真三五回地拿了碎银去银钱铺兑金子,保不齐就落了谁的眼。他们这一家子连个成年男丁都没有,说白了谁都能往他们头上踩一脚,这万一出点什么事,可不是自己招的惹的?
李妍年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烙饼,一会儿愁银子的销路,一会儿愁银子的来路,这一家子穷得响叮当,能有几张箬叶换点钱,都是冥冥中有张三娘庇护,沾了她的光。接下去还能卖什么?
李妍年愁得叹了口气,要是这会儿不是冬天也好些,去地里挖些野菜,河里捞些鱼虾,山里摘些野果,可都是纯天然无污染的好东西,相信多少也能卖点钱回来。
还有就是今天这一买一卖的,她已经使了作为一星卖家的一次交易机会,和一星买家的两次交易机会,接下来一整个月,可只剩三次卖东西和两次买东西的机会了。这一星的信用实在太低,限制也太多,只有一分钟的浏览拍单时间,保不齐一个失手就把机会给浪费了。
她正想着,忽地听见外头有人叫门。李妍年怕吵醒了床上睡着的两个,连忙披好棉袄应门去。
“虎子哥,你怎么来了?”
李妍年认出门外的少年,他们家就是当初肯借钱帮凑着办丧事的其中一家,因此捧了笑脸,对他十分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