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妍年被骂得云里雾里:“我什么时候害得你家破人亡了?你总得讲点道理吧?”
边上一群看客也帮嘴道:“你这要饭的说话好没道理,人家一个小姑娘,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能做什么恶事?”
“就是!咱兄弟可是天天都到人铺子里吃饭的,忙得转个腿儿的功夫都没有,哪有闲心害你?你这要饭的碰瓷也得找对人家!”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倒把徐子君当成讹钱的坏蛋想欺负人家一个小姑娘,骂了个狗血淋头。
可怜徐子君本来就虚弱的很,被大家这么一骂,气血上涌,又翻眼晕了过去。
齐老三便说:“这坏心眼的咱也别帮了,扔墙角去,让他自生自灭。”
众人都说是,李妍年还真怕他们兴头上来把人给扔了,连忙拦住:“这人我真认识,中间怕还是有什么误会,回头把人给伤了,我可就更说不清楚了。各位大哥,还看在我的面子上,把人拖到后厨去,一会儿他醒了,我再慢慢跟他说。”
齐老三不放心地问道:“你真的要把人拖进店里去?不怕人醒了闹起来?”
黑豆适时挤上来说道:“没事,有我看着呢。真闹起来不是还有你们么,保证他讨不了好去。”
众人听兄妹两个都这么说,这才肯帮着搭把手,把徐子君送到了后厨房里。
李妍年和黑豆留在里头,让张婶到前头帮忙,连不放心他们,跟着过来的张大包也被两兄妹给支了出去,关好了门,黑豆这才学着刚刚齐老三的动作,按着人中把徐子君给弄醒了。
“又是你!”徐子君连着晕了两次,这回是咬着牙瞪着李妍年说的,却实在是没力气上手了。
“行了,知道你现在恨死我了,情况一会儿再说,你先喝了这碗米汤,要骂人,要算账,也得吃饱了肚子长了力气再说。”
李妍年猜着徐子君这般景象,应该是和自己卖给他的胡椒脱不了干系。难道是自己系统上买的胡椒质量太次了,徐子君转手的时候得罪了买家,被有钱有势的买家给下狠手给坑了?
她这边脑洞打开猜测着各种可能,徐子君还算听得进人话,接过那碗米汤仰头一气喝干了。
温热的米汤尝起来又香又甜,他饥渴地舔着碗边,直到确定碗里最后一滴米汤都进了肚子,才不舍的放下了碗。
黑豆皱眉催促道:“喝饱了吧?说说你的情况,我妹妹到底是怎么害你家破人亡了。”
徐子君冷哼一声,才跟两兄妹说起自己回到家乡后一桩接着一桩的倒霉事。
听完狗血的李妍年眼前只回转着四个大字——槽多无口!这明明从头到尾都是刘云贵那个阴险小人害的他,徐子君倒好,不去找刘云贵的麻烦,只记着她了!
还真是柿子要拣着软的捏。
“呵呵,徐子君啊徐子君,你可真给你们读书人长脸。你扪心自问,你家业倒了,老婆跑了,真是我害的?你怎么不说算计你的刘云贵,嫌弃你的老丈人?你老婆还真是有眼光,晓得你这人不是后半辈子的良人,才肯听你岳丈的话,乖乖地跟着去了余杭。你老婆这样聪慧的女子,又有那样的家世,就算是二嫁,也多的是好人家要的。我真替她感到高兴,下半辈子不用再对着一个只会怨天尤人,从不看看自己的失败者。”
“你!你……”徐子君被气得直翻眼白,似乎无法接受看着这样天真浪漫的小姑娘竟会口出恶言,还字字诛心,态度如此凉薄。
“我什么?还觉着是我卖给你的胡椒惹的祸?呵呵,你这样的人,就算有千金在手,迟早也都是要白白送了给旁人的。那刘云贵为什么能弄死你?钱!你说你笨不笨,人家能给衙门送钱,你怎么就不晓得送?你从我这里进的胡椒有多便宜你自己心里没数?全送了给人家也不过是三百两银子,回头和衙门说好了,往后的胡椒生意衙门不用出一分一厘,你白送他们一半的利润,又有何不可?就是送上七成,你也比刘云贵有的赚,不是么?”
李妍年句句紧逼,徐子君竟一时语结,压根答不上话。
李妍年冷笑一声,继续说道:“要说怪,你的确是得怪我。是我有眼不识混鱼目,一时可怜你,才独独挑了你卖了那么十来斤胡椒。也幸好当时没同你具了姓名家世,不然你大牢中熬不过供出我来,我小小年纪,如何斗得过那身官皮?你这人活着不过是害人害己,所以我说我替你老婆感到庆幸,又怎么说错了?”
“你一不识时务,二不识人心,三不知反省,你说你,还有什么脸面撑着一口气来同我算账?有那分寻死的心,怎么不买把锋利的小刀,天天守着刘家大门去?若是我,我是没脸自己独独寻死的!要死,也得拉上那个姓刘的来垫背!”
黑豆听得心惊胆跳,急道:“二妞,瞎说些什么,说什么寻死觅活的话,呸呸呸,童言无忌。”
对着兄长,李妍年倒是顿时缓和了脸色,笑道:“哥,我这不是就是个假设么,这书呆子,没胆子找姓刘的拼命,欺负我个小姑娘,我咽不下这口气。”
一旁的徐子君一脸如丧考妣,一双眼睛茫然地大睁着,想对自己说,不对的,她只是想给自己脱罪,她说的全不是真的……然后心底却有个声音清楚而又响亮地反驳着,承认吧,明明就是你软弱,不敢正视你自己的无能,买了匕首,却不敢去找刘云贵算账,寻死又没那个胆子,才会在决定上吊的那一瞬间,又给自己找了一个活下去的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