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囡囡!”陈华脸色煞白三步并两步地跑来想要扶起她,扶华看着自己手上的伤口被蓝色的丝线逐渐缝合,那一抹抹蔚蓝的光似乎只有自己能看见,就像那长达七年的回忆也只有扶华一人知道。
“开什么玩笑.....”扶华紧咬牙根才让痛呼声得到抑制,她双膝发软,陈华焦急的喊声回荡在耳边。可扶华却置若罔闻地轻轻推开她,早不回,晚不回....偏偏在最重要的时候把自己弄回来。老天奶,你是在逗我玩吗?扶华心里掀起惊涛骇浪,她捂着左臂一步一哆嗦地走向窗前。麻雀被她的动作所惊振翅飞走,扶华用力地掐了掐自己的脸。
嘶....疼得不行....
陈华将她转过身,由于担心声音也不自觉地拔高:“你这孩子!你在干什么啊!你要吓死妈妈吗?你知不知道.....”
“妈....”扶华沙哑着开口,堵住了陈华接下来的话语。剔透的泪珠从眼窝滚落,砸在微屈的手臂上。扶华眼眶通红,声音颤抖着:“我得回去,妈....扶光会死在那里的。”
“她会死在那里的,怎么办.....”扶华双手掩面瘫倒在地,为什么偏偏要让她在这个时候回来。扶光,还有罗霄和大家,都会死的....
陈华不知所措地愣在原地,甚至都忘记了要去扶扶华。
怎么办才好.....怎样才能回去。不能让她一个人在那里面对成百上千万的恶意,也不能让罗霄因为a区的内鬼白白丧命。
蓦地,扶华猛然站起身。她向窗外俯视一眼,约有四楼高。这对于元力的把控要非常精细,要卡在既不会重伤又不会毫发无损,正好能晕过去的地步。她就是踩到井盖摔了下去,才到了扶光所在的世界,又是因为自刎回到了原来的世界。只能死马当做活马医了,扶华的齿列抵住下唇,她擦去眼泪,眼神里多了一丝坚毅。
扶华回过头笑笑:“妈,我记得你从小就教育我,要做一个有责任乐于助人的好孩子。”
扶华的话让陈华摸不着头脑,但她心里隐隐有不安的预感。她女儿不会把脑袋给摔傻了吧?
对于扶光,最开始扶华是不喜她嫉妒她。但是从夺走了扶光的晶核的那刻起,愧疚就始终盘旋在扶华的心里,再之后,她忽然窥见了扶光的悲哀。
扶光是一个很懂得伪装的人,所以只有在斗兽场,她才敢稍微地流露几分情绪。哪怕转瞬即逝,扶华还是意识到了,她背负着那个世界所有人的仇恨。
这对她而言,太不公平了。
扶华沉眸趁陈华不注意翻出窗,事发突然,陈华大脑一片空白,看着自己女儿跟个猴儿一样灵活地翻上窗。
“呃....妈,我之后会跟你解释的,不过你放心,我死不了,顶多昏迷。”
下一秒扶华的人影一闪,就这样坠落下去。扶光双手交叠平放在胸前心里不停念叨着一句话:“扶光,我可是为了救你才回来啊,保佑我保佑我.....”
下坠带来的失重感几乎要逼得扶华尖叫,浅淡的蓝色丝线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包裹住全身。
周围迷雾重重,但仔细来看,这里有一座小型的森林。耳边有涓涓细流拨玉似的水声,扶光甩了甩脑袋试图驱散那些繁杂的想法。她身处在昏暗的山谷,小河的流水不断地拍打着磐石。扶光踩在柔软的草被上,空气中弥漫着焚烧木头的味道,还有滋滋作响的声音。她的心渐渐沉入水底,已经猜到了这是什么地方。
扶光垂着眼帘拨开及胸的草丛,围坐在篝火旁的五个人看不见她,飘到空中的火星映在扶光的眼眶。
“那我许个愿好了,希望我们.....”
窜窜龊龊——扶光听到了身后的脚步声,手中的断刀被丝线重新修固,焕然一新。世界一贯喜欢用这种招式来消磨人的精神力,以此来炼化傀儡。自己也不过是侥幸走了运.....身后人的气息就像潮水一样席卷全身,刀尖抵进松软的土被,夜空星河灿烂。
“愿望说出来就会不灵了,对吧,谢温烬。”扶光的声音平淡如水,“这应该是世界制造的幻境,我不打算和你休战,但是也不想白白地被世界给占了便宜。想办法出去吧。”
谢温烬摇头否认道:“这不是幻境,是我的潜意识。脱离了潜意识以后,才是世界的幻境。办法要走到最深处毁掉一切,才能通过强烈的刺激让身体恢复机能醒过来。就像你一样,你能醒过来其实只是因为受到了极大的刺激,并不是像世界说的那样。不过,你的确好骗,他说什么你就姓什么,白白给人当傀儡。”
扶光扯着唇角轻笑,“你还来教训我了?不过也是,你年纪都比我大了。”
谢温烬闻言眸光闪烁了几下,向下的唇角抽了抽,他欲言又止最后只是咬住唇嗤了一声。“想打架奉陪到底。”
“不敢。”扶光拖腔带调地吐出两个字,她回过头微微昂首仰视着谢温烬,她似乎从未有真正地去观察过谢温烬,明明五官依旧是熟悉的模样,可是拼凑在一起却那么的陌生。他们只有在幻境里才能短暂地四目相对,现实中千百次的视线碰撞都伴随着算计与杀意,唯有在幻境里才能短暂地不必提心吊胆地看清彼此。
谢温烬的头发长了很多,他低头时碎发堪堪遮住那双狐狸眼。扶光的唇色很淡,此时却泛着点点玫色。谢温烬的脸越凑越近,两人的鼻息渐渐地交融在一起。但最后,谢温烬只是伸出手将扶光揽入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