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盛愿若无其事的摇摇头,回复道:“没事,就是好久没听见声音了,还有点不太习惯。”
    “头疼不疼?”牧霄夺问。
    盛愿有些莫名:“不疼。”
    长达两个小时的歌剧很快抵达末尾,高昂的歌声也变得愈来愈悲戚。
    【魅影原本出于精神层面的音乐之爱,随后逐渐转化为对克莉丝汀强烈的占有欲,更是将所有妨碍克莉丝汀歌唱事业的人一一除掉。
    故事的最后,克莉丝汀毅然吻了魅影,与他诀别。
    绝望的魅影送走紧紧相拥的恋人,在警察和群众闯入地下密室前,悄然隐去,只留下一张凄凉的面具。
    正如歌词中那句,在这重重的迷宫之中,似乎黑暗都会迷失方向。】
    歌剧接近尾声,演员一一出场谢幕,在小提琴停歇时,盛愿忽然听见头顶传来嘎吱作响的声音。
    他循着声音抬头,蓦地发现,头顶的正上方,那座镶嵌着几千颗硕大宝石的华丽吊灯正在剧烈摇摆,琉璃磕碰发出细碎的声响,脚下的地面似乎也跟着一并摇晃了起来,仿佛摇摇欲坠。
    下一秒,吊灯从天而降。
    盛愿心脏漏了一拍,下意识护住头,失声唤道:“舅舅——”
    意想之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取而代之的是男人舒朗的轻笑。
    殊不知,那是《歌剧魅影》剧组惯会用的把戏。
    吊灯由特殊的机关牵引,每一分角度都在把控之中。
    它在观众席上方划过,接着直直砸向舞台,魅影抱着克莉丝汀转了个圈,吊灯与他们擦肩而过,而后稳稳降落在舞台中央。
    盛愿从牧霄夺宽阔结实的臂弯中慢慢抬起头,蓬乱卷翘的发丝蹭过男人的下颌,最后对上他的眼。
    牧霄夺周正的外表下蕴着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冷静与从容,低垂着眸,用堪堪两人能听见的声音问他:“吓到了?”
    盛愿对着他用力点点头,接着埋进男人的侧颈,是真的被吓到了。
    温热的嘴唇蹭过牧霄夺颈间的动脉,若即若离的碰上,又离开,好像印下了一串隐忍的吻。
    “不怕。”他说。
    谢幕之后,众演员回归,在台上齐声演唱《think of me》。
    “they have their seasons, so do we,
    万物皆有期,我们亦如是,
    but please promise me,that sometimes,
    但请答应我,偶尔的,
    you will think of me。
    你会想念我。”*
    盛愿毫无防备的落进他寡情却温柔的眼。
    在众人瞩目之下,视线和呼吸交缠。他觉得,不会再有比此时距离更近的时刻了。
    牧霄夺亦然,他封闭的心脏和克制的情感,终于在这样密不可分的对视中,露出几分寂落。
    “life can be lived like this,
    life can be so loving.”*
    “人生可以如此过。
    人生可以如此爱。”*
    “阿願,再陪我久一點。”他说。
    第18章
    伴随着《think of me》最后一抹小提琴音消失于地下古堡,帷幕徐徐落下,演员陆续走进后台,偌大的剧场回归空旷。
    舞台上,一支玫瑰被魅影留在了那里。
    这样寂静的空间里,只有突兀的“咚咚”声被过滤出来。
    “咚咚,咚咚。”
    沉闷,急促,带着难以言喻的紧张。
    既像脚步,又像心跳。
    盛愿无声的抬起眼,当和那双幽深的黑眸目光交汇的瞬间,他的心脏跟着颤了颤。
    无序的低鸣声闯入耳膜,年轻孱弱的心脏在疯狂跳动,血管中的血液急速涌向大脑,身体机能的反常毫不留情的出卖了他。
    夜晚、玫瑰、视线和交缠的呼吸,这些细枝末节的动向昭示着一个少年隐秘的心事即将被揭开,而黑暗给了他不计后果的决断。
    他那样直白的眼神,像夹在扉页里一首羞赧的情诗。
    盛愿唇瓣翕动,发出了一点如同树叶沙响的声音:“舅舅,我……”
    “先生,歌剧已经结束,是否需要为您开灯?”
    剧院经理突然出现在两人身后,想来刚刚的“咚咚”声,他也有做贡献。
    “不要开灯!”盛愿着急的说,抓着男人的衣襟,“舅舅,不要开灯!”
    他不想被舅舅看见自己现在的脸。
    牧霄夺依然保持将他半抱入怀的姿势,闻言,一言不发的侧目扫去一眼。
    “哎哎、好,您要是有什么需求直接告诉我就行……”
    经理被先生不怒自威的眼神惊到,立时堆起满脸笑容,点头哈腰快步离开。
    冲动过后是无穷无尽的疲惫,盛愿呆滞的喘息,虚脱一般松开了手中紧攥的布料,而后错身离开男人的臂弯。
    他的眼底如同一片死灰,刻在基因里的胆小自卑如龙卷风过境一般,瞬间将他的心脏夷为了平地。
    他想,自己此生大概都不会拥有这份勇气了。
    这仿佛是冥冥之中的因果。
    “……对不起舅舅,把您的衣服都攥皱了。”
    盛愿努力整理好自己的情绪,抬手抚平那一小片布料,以此掩饰刚才的越界。
    牧霄夺显然没放在心上,锋利的五官柔和些许,揽过他单薄的背,手掌有一搭没一搭的轻拍,轻声安抚道:“怪我,忘了我们阿愿胆子小,不禁吓,这次就原谅舅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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