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愿站在原地,乖乖任他摆弄,起眸看他淡漠的眉眼,鼻尖若有似无的萦绕着对方独有的木质香和烟草味道。
男人额前有几根发丝被风吹得凌乱,垂在眸前。盛愿探出一点指尖,轻轻帮他理回去。
牧霄夺因这礼尚往来清浅的笑。
盛愿觉得脸热,不?好意思的垂落眼眸,盯着自己的脚尖,快盯出朵花来。
牧霄夺回手拔了?车钥匙,随意塞进盛愿的外?套口袋里,“走吧。”
说罢,领他往庙街入口去。
“舅舅,我可以吃这里的东西吗?”盛愿小?尾巴似的跟在他身后,问的试探,心?里已经在盘算是先吃章鱼小?丸子、还是鸡蛋仔……
“带你来这儿不?就是为了?把之前没?吃到的补回来。”牧霄夺难得同意,闻到呛人的烟气不?禁蹙了?下眉,不?理解盛愿为什么总惦记吃这些路边摊。
“可是您之前不?是不?让我吃这些东西吗?还凶我,要打我巴掌。”盛愿虚张声势的锤他胳膊,没?用上半分力?气。
牧霄夺懒懒淡淡的笑,低着眸看他,“我要是再不?带你来,你是不?是得没?完没?了?的念叨这件事。”
盛愿小?声嘟囔:“我才没?那么记仇呢。”
街面两侧被大大小?小?的小?吃车占领,四周云雾缭绕,留中间一条窄窄的路供人行走。
居民楼之间牵起一串串连缀的灯笼,悬挂在头顶上空,将夜幕切割成一条一条整齐的方块。
耳畔掠过各式各样的声音,普通话、粤语、东北话、伦敦腔……平凡市井应该是世上最包容的场所,凡尘烟火,鱼龙混杂,雅俗共赏,同样允许龌龊和不堪的存在。
牧霄夺宠孩子,但凡盛愿多看两眼的小?吃摊,都不?会让他空手离开,表面纵容,实际抱着帮他戒垃圾食品的目的。
盛愿合理怀疑,舅舅一定是故意选在他吃完晚饭后,才带他来这里。任何他想吃的东西到了?手里,最多只能?吃下两口。
“啧,不?正宗。”盛愿艰难咽下一个章鱼小丸子,嘀嘀咕咕地,“难道是我太饱了?,所以才感觉它不好吃吗?”
牧霄夺慢条斯理续上一句:“添加剂不?是一个厂的。”
盛愿莫名其妙的竟觉得这话有道理,他提了?两手花红柳绿的小?吃袋子,嫌累,瞧牧霄夺两手空空,手指轻轻捏他的衣袖。
牧霄夺瞟他一眼,就知道他的小脑瓜里装了什么坏水,“小?朋友,自己的东西自己拿。”
“重……胳膊有点疼。”盛愿眼巴巴看他。
装可怜这招对牧霄夺无比奏效,尤其是盛愿的胳膊受伤之后,简直百试百灵。
他任劳任怨接过所有小?袋子,单手提着。
“这个可以多吃一点,消食。”牧霄夺叉起一个糖霜山楂喂给他,到底是怕把人给撑坏了?。
盛愿轻轻咬下一块,摇摇头,“好酸,不?喜欢。”
牧霄夺知道他不?肯再吃,自然而然咬走了?剩下的一半,轻轻皱眉,确实很酸。
他侧目看过去,忽然发现盛愿正用一种奇怪的目光盯着自己。
“你还护食?”
山楂的红悄无声息攀上了?那张漂亮的脸蛋,盛愿期期艾艾的呢喃,声音越来越小?,“……那是我咬过的。”
牧霄夺不?觉得这算理由,之前盛愿挑食,他可吃了?这孩子不?少剩饭,稀松平常地说:“在医院里吃你的口水还少了??”
盛愿温温吞吞别开脸,余光看他千百遍,心?跳持续脱缰。
牧霄夺站在半明半昧的光中,眼眸似乎不?会有空泛失意、无光无神?的时刻,总是凛然镇定、淡漠且绝对理性。
他应该出现在严谨庄重的中央会议上,呈现在媒体的镜头下。抑或身处尔虞我诈的博弈场,身畔掠过声色浮光。
然而此时此刻,他推掉了?手头的工作,选择陪他逛夜市,行走在烟雾缭绕的小?吃街,宛如一个再平凡不?过的普通人。
那首歌怎么唱的来着……
“紧跟随着我的稚气/
逃避着我的宿命/
徘徊在你的淡淡哀愁灰色眼眸里”*
人生?的一半是在欲语还休,扭头不?看和沉默寡言中度过的。
他爱他孤傲不?群,亦无尘可拂,也爱他身陷人海茫茫,荒唐事无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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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春秧街,夜已深。
逛完庙街,盛愿吃的太撑,牧霄夺怕他积食,绕着维多利亚港陪他散步。
直到拂面而过的风沾染港城独有的凉意,才带他回来。
第二次坐机车,盛愿已经不?怎么紧张了?,腿脚也没?有泛酸,浑身轻松。
他轻快的跳下车,摘下的头盔随手递给牧霄夺,抬手打理两下乱糟糟的头发,听见舅舅问自己,今天玩得开心?吗?
盛愿点点头,笑嘻嘻地:“开心?呀。”
牧霄夺偏首,点着漆黑的眸中盛着他的影子,月光掩映下,那锋利的五官似乎也变得柔和。
盛愿的脸颊泛着雀跃的绯红,热意许久不?褪。
他今晚玩得有些过头,因为牧霄夺很少能?抽出一整晚的时间陪他在外?面胡闹。
但他该走了?,临走前把那条红尾巴的小?白?鱼交给舅舅,认真?嘱咐道:“舅舅,您一定要好好养哦,我在口袋里放了?鱼食,别忘了?给它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