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小曲竖起耳朵仔细听着,可惜其中一人被他男人给接走了,剩下的也不再说话,都陷入了沉默。
雨接连地下,还打了几个炸雷,伴随着闪电,这天一下子就暗下来了,冷风吹得人瑟瑟发抖,大家又都回到了屋里去。
卢郎君吃好了饭,正准备和曾世元一起回家,见着夏小曲后问了一句要不要捎上他,夏小曲摇了摇头,比划说等家里人来接。
今日彭家杀猪,天石早上说给稚学堂那些孩子订的书到了,他忙过以后得和石大洪一起去镇上拉书,舅舅带着小苕儿在彭家玩,这么大的雨一时半会儿也过不来,所以他得再等等。
陆陆续续地又有几个人被接走了,屋里只剩下了三个,一阵风将窗户吹开,夏小曲起身去关,被那雨给打湿了手,冻得不行,赶紧转身在书袋里拿帕子擦手。
“小曲儿,回家了。”
长廊上传来声音,混着风声雨声雷电声有些不太清楚,但夏小曲却耳尖地一下子听出来是天石,赶忙拽着书袋就往外跑,正好撞进他的怀里。
“我回家了一趟,见没有人以为你在彭家,结果路上碰见世元夫夫才知道你今日被留堂了。”程天石怕他冷,搂着他,又问,“早上出门不是带伞了吗,怎么不走呢?”
夏小曲比划着说把伞借出去了,程天石也就没再说其他的,而是将伞递给了他,接过书袋挎在自己身上后转过去弯下腰,道:“上来,雨太大了,脚一沾地鞋子就湿了。”
夏小曲低头看了看,他的鞋子果然已经湿透了,便不再犹豫,直接爬到了他的背上,一手举着伞一手搂着他。
“直接回家吗,你还没吃饭呢吧,要不要先去彭家吃了饭再走,舅舅和小苕儿都还在他家呢。”
程天石一边走一边问,又是一阵风吹过,伞倾斜了下,他立马道:“往后打,别淋着你了。”
夏小曲用手指了指彭家的方向,没有多余的动作,程天石将他的脚勾过来圈着自己的腰,用手捏住他的鞋子,免得被飘进来的雨给打湿了。
因为这场雨来得很突然,所以有不少人都被困在了彭家,不过年下这个时候家家户户也没什么要紧事做,回家就是烤烤火吃吃东西睡睡觉,所以在彭家待着不仅不着急,反而开始玩起了叶子戏。
屋里彭家老爷子正抱着他的曾孙子左哄右哄,那小兔崽子哭起来十分吵闹,又蛮又横,手脚乱抓乱踢,要不是彭老爷子练过,只怕根本抱不住他。
夏小曲进去后看见塔塔正站在门口皱着眉,便上前比划:“冬冬怎么哭了?”
“小兔崽子非要跟苕儿一起睡,我不许他就撒泼,要不是看爷爷在这儿,我都要动手了。”
塔塔无奈地说着,他家冬冬脾气太大了,别人开玩笑说都用不着瞧脸,只看那脾气就知道是彭盼水和他的亲生小子。
“那就让他们一起睡嘛,小孩子又有什么关系。”夏小曲比划着,担心孩子哭坏了,可塔塔却不许,道,“你不知道那小子有多混,他哪里是想睡觉,他就是想啃苕儿,单是今天就已经被我逮着三次了,使劲打嘴巴都不怕,我可不敢再让他和苕儿一起睡了,啃坏了怎么办。”
夏小曲想着也是,小苕儿和冬冬像是天生合不来一样,只要挨在一起就会被啃,可今天这事儿到底是苕儿先睡了人家的床,说起来也不占理,便比划着:“那把苕儿抱起来吧,让冬冬去睡。”
塔塔笑了一声,无奈,“别说了,那混小子霸道得很,把苕儿当他的布娃娃了,和苕儿一起睡小床就没事儿,要是在他眼前把苕儿抱走了他能哭上一天一夜你信不信。”
说完以后气哼哼的,咬着牙低声道:“也不知道彭盼水怎么生的,要我看就是遗传他小时候了,从小横到大。”
彭老爷子也拿他家这个曾孙子没办法了,小小一只哭起来没完,太会哭了,抬眼见塔塔和夏家郎君聊得正欢没有再守着门口,便试探着把曾孙子抱去了屋里放到小床上。
冬冬像是被摁住了开关一样,一到小苕儿身边就不哭了,小短手抱着他,努力地够着身子去亲他的脸蛋——
准确地说是啃,张着几颗嫩牙把小苕儿给啃醒了,小苕儿在睡梦中感觉到脸上有东西,无意识地一拳挥了过去,结果正巧打在他嘴巴上。
冬冬愣了一下,随后捂着嘴巴哭了起来,小苕儿反应过来自己被咬了以后也开始撇着嘴哭,两个孩子像是比赛一样一个比一个哭得凶。
彭老爷子带个娃累惨了,正想坐下来喝口水歇歇,结果屁股还没把凳子捂热又得站起来去哄。
他觉得这活比自己走两趟镖还累,默默地想着明天还是回镖局算了。
夏小曲和塔塔进屋后正巧看见彭老爷子抱着冬冬哄,冬冬却抓着小苕儿的手不放,嘴里黏黏糊糊地喊着什么,仔细一听才发现是:“苕,苕……”
塔塔气笑了,走过去往他屁股上狠狠拍了一巴掌,道:“小混蛋,又把哥哥欺负哭了,让你程叔知道了揪着你狠狠打。”
小苕儿看见爹爹后哭着挥手,十分嫌弃地道:“爹爹,脸脸脏脏,擦擦,爹爹给崽崽擦擦。”
夏小曲一瞧,白嫩嫩的小脸蛋上果然有几道红印子,他心疼地擦着,然后亲了亲。
塔塔气得提溜着冬冬走过去,吼着:“快给哥哥道歉。”
小苕儿在爹爹怀里缩成一团,冬冬手脚乱动,活像一只被捏住后脖颈的小狗,手脚并用努力地够着,要去抓面前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