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南禾随便找了个位置,轻轻一甩把鱼钩扔进水里,他的眼神平静深远,鱼竿的花纹让上午的推心置腹再次展现在他脑海中。
书页哗啦哗啦地翻,许南禾回忆着,从书的旮旯里找到些十分隐晦的细节。
[程晚拖着残躯回到了他一个人的家,黑黑的,冷清的。
他无力地抱住自己,内心茫然,程晚知道自己彻底失去了归处。
这个世界早已没了他的心安之处。]
心安之处?许南禾用手指敲了敲大腿,有些不解。
冷清,说明久不住人,所以最后那栋房子只剩程晚一个人了?
那程国秀一家去了哪?
程晚的亲生母亲呢?
和程晚完全没有了任何联系吗?
心安,心安,吾心归处是心安。
为什么会没有了归处……
一个个疑惑涌现在许南禾的脑海中,他知道的太少,所有的线都连不到一起成了一团乱麻,任重而道远。
程晚所遭受的外力不仅仅是简单的校园霸凌和王德厚哄骗,还有他的家庭。
最后一个是最为核心,最为重要的因素,因为它从内里将这个少年彻底击垮。人的坚强总是对外的,希冀着把柔软的内里毫无保留地展示给自己信任的人,没有任何防护。
许南禾只能轻轻推门,让缝隙变得更大,大到能够让他进入。
“帅哥!可以帮我们个忙吗?”
青春亮丽的声音打断了许南禾的思考,思绪回笼,他微微向一边靠了靠,离忽然出现的女孩稍远了些。
许南禾道:“有什么事吗。”
女孩一开始没见到许南禾的正脸,单看穿搭和身形只以为这是个气质帅哥,和许南禾对视后眼神发亮道:“能麻烦你帮我们看看这个点是不是死位吗?”
死位,钓鱼界的黑话。
会钓鱼的人不会问这种话,不会钓鱼的人也不会知道这种话,看着渔翁之意不在鱼的女孩许南禾拒绝道:
“不好意思,我对这些不太了解,你问问别人吧。”
许南禾不笑的时候很是唬人,那双淡然的眼总让人觉得难以接近。
女孩抿了抿唇悻悻然地走了,回去跟朋友嘟囔道:“高冷哥,好无情!”
许南禾把这当成了小插曲,没有在意。翻着虚无的书,继续查探着不曾注意的细节。
没过多久,又有一道身影来到他身边,也不说话就站在那儿,不知想干什么。
他侧眸一看,望见一抹白。抬眼一瞧,不是正是本该在睡觉的程晚又是谁。
肇事逃逸还是被逮了,许南禾发现他好像总在程晚这儿出意外,他原本打算待会儿就回去装作睡醒的样子的。
才半个小时,也太快了些。
“你怎么来了?”许南禾底气不足地问道。
“我不能来吗。”程晚反问道。
程晚才来就看到许南禾身边有一个光彩照人的女孩,他心里有些气,更气许南禾招呼也不打就走了。
说什么一起睡觉,都是骗人的。
许南禾镇定自若道:“别生气,我这不是为了给你钓鱼吗。”
“……”
程晚不看他,站在那儿周身散发着冷气。
许南禾拉过一边的凳子,拽了拽程晚的衣摆,温声道;“下次一定不骗你。”
程晚斜睨了他一眼,神色冷淡,到底还是顺着力道坐下了。
“还生气呢?”
许南禾拉过程晚的手放在手心颠了颠,“一睡醒就来了?手都凉了。”
他边说边挫着,把两只冰凉的手搓的通红,散发着蕴热。
许南禾见他脸还是绷着,暗道:这招没用了。
嗡——嗡——
包里的手机贴着肌肤震动,打破了二人之间的僵局。
“喂,怎么了……”
程晚扣了扣许南禾的手心,作乱的手被正认真打着电话的人一把抓住,动弹不得。
“啊啊啊啊——我死了!”
背后突然传来的小声惊呼让程晚下意识回头,只见方才的女孩正捂着嘴神情激动难掩地看着他。
……这人好奇怪,程晚扒拉着许南禾的手指,心不在焉地想着。
女孩见他望过来立马背过身去,不断抖动着双肩,更激动了!
程晚不在意地收回视线,一个无足紧要的人罢了。
许南禾紧攒着程晚的手指,对电话那头说道:“行,我马上过来。”
挂了电话,许南禾松开程晚的手,面对他的无声询问,解释道:“他们这次猎的东西有些多,我去帮个忙,你在这里坐会儿?”
不知想到什么他又补充一句,“你帮我盯着,要是能钓到一条鱼就给你奖励。”
哄小孩的态度让程晚挑眉,意味不明道:“你说的。”
许南禾偏了偏头,道:“嗯,我说的。”
他没把这当回事儿,一门心思都在想:程晚到底是怕血还是怕老鼠?
等许南禾一走在一边观望了许久的女孩红着脸跑到程晚身边,满脸踌躇地看着程晚。
程晚抬头看了他一眼,不在意地收回视线继续盯着浮标。
程晚的冷漠和无声拒绝没让女孩知难而退,她嘴巴张张合合半天终于鼓足勇气道:“你好我想问一下,你们是一对吗?”
程晚诧异地看着她,有些不明所以。
一对?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