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里静得怕人,虽说开着灯,可昏黄得只能照亮附近半米的范围。
方黎被人拽着往前走,先是不知所措,而后有些担忧。
他只觉得谭诺在生气,不过将心比心,是他不听话惹出这些事,论谁都会生气。
只是他很不希望对方这样沉默,哪怕骂他一顿也行。
“谭诺……”他小心地唤着对方。
不理他。
“谭诺!……”
依然不理。
他有些着急了。
“谭诺!”他用力挣开,大声说,“我知道是我不对,可你生气也不能不理人啊!骂我两句也好啊!”
声音在走廊上回荡,直至逐渐淹没进黑暗中。
他注视着那人的背影,难过又无助。
“我自己去找诊所……”
方黎说着,小心地绕过谭诺。
路过对方的时候,他忍不住地偷看。
他刚刚转过头,突然之间,竟眼前一黑,旋即,门开启的吱呀声在他身后响起,一个有力的手臂搂住了他的腰,几乎同时,他的背贴上冰冷的墙。
“谭诺!你……”
那人突然封住了他的唇。
这是一个热烈又绝望的吻,方黎的大脑一片空白,对方霸道且强势,仿佛要将他的理智彻底夺走。
但残存的血腥味还是让方黎稍稍冷静了几分,他只觉得肮脏,不想污染对方,可当他试图推开,那人的怀抱竟变得愈发的紧,甚至令他喘不过气来。
“不要……”
拒绝从唇角漏出来,可越是如此,谭诺的动作就越肆无忌惮。
呼吸的频率变得异常紊乱,方黎只觉心跳快得离奇,而他也放弃了挣扎,有些贪恋那人的温暖。
他的手脚发软,只能任凭对方把自己禁锢在怀中。
不知过了多久,谭诺终于大发慈悲地结束了这个吻,方黎把头搭在对方肩膀上,用力地呼吸了很久,才找到了自己的声音。
“谭诺……”
“嗯?”
那人低沉的声音就在他的耳畔,惹得他心脏一抖。
“对不起,”他诚恳地道了声歉,“我应该听你的话。”
“道歉没有意义。”谭诺松开了怀抱。
方黎这时才注意到,他们竟然身处楼梯间。
比走廊更昏黄的灯光打在谭诺的脸上,让这张英俊的面庞显得更加棱角分明。
方黎抿了抿唇,问:“你还在生气吗?”
“我没有生气,”谭诺竟抬起手,拇指小心地抚过他的唇角,“是我想得太简单。”
“怎么会?若不是我擅作主张跟过来,也不会……”
“不,”谭诺打断了他,“就算你不来,恐怕也很难摆脱这一切。从广场的表演开始……或许不该将我对你的感情暴露在公众视野,若小心一些,你也不会被我牵扯进来了。”
谭诺的神情有着令方黎心碎的痛苦。
他如何也没有想到,对方如此为他着想,竟然担心的是被牵扯,而不是他不听话。
“那你后悔吗?那么多人知道……知道……”方黎说到这里,突然心若擂鼓。
“知道我爱你,是吗?”
没想到谭诺竟然这么流畅地就说出来了。
“嗯…所以…”方黎脸红有些红,但还是强迫自己直视对方的眼睛,“你后悔吗?”
“若问本心……当然不后悔,可是……”
“没什么可是,我也不后悔,”方黎认真地说道,“那些家伙休想利用我威胁你,我什么都不怕。”
谭诺没有说话,只是默默注视着他,眸子里的温柔不加掩饰,仅仅片刻时间,他就抵不住那肆意的情感,偏过头去认了输。
只听那人轻轻叹了口气,抬手揉了揉他的头发。
“先去诊所。”
方黎点了点头,不再拒绝对方的好意。
*
没想到,诊所就开在这栋大楼当中。
医生小心地为他诊断了一番,得到没什么大碍的结果,谭诺长吁一口气,对医生说了一句法语,大概意思是“太好了”。
方黎有些报赧,毕竟受伤的是他,却让对方那么担惊受怕。
医生还是开了些药,他吃了之后竟昏昏欲睡,不知是太累了,还是药有催眠的作用。
他躺到病床上,谭诺就这么握着他的手,温柔的注视着他。
在这样柔和的目光之中,方黎的心不再躁动不安,他的眼皮越发沉重,眼前的人也开始变得模糊不清。
“你……你躺我旁边睡一下。”
说完,没有等到谭诺的回复,方黎就睡死了过去……
等他再次睁开眼睛,身旁已经不见谭诺的踪影。
有的只是一个身上缠着绷带,看不出本来面目的人。
那人躺在另外一张病床上,似乎正在沉睡。
方黎跳下了床,好奇地凑近一看——
“……呀!”
他捂住嘴才没有叫出声。
“你醒了?”
这时,一个稍有些苍老的声音出现在病房。
方黎微微颔首,道:“陈先生。”
那人站在病房门前,他只得踮起脚尖往外看。
“月白不在这里。”陈先生忽然说道。
被看出想法的方黎尴尬地挠挠鼻子。
随后,他指指病床上那人问道:“白公子怎么样?”
“都是皮外伤,有个十天半个月就好了。”陈先生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