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士及时的出现让陈亭彻底泄了气,他斜倚着床头柜,看起来很是疲惫。
“你自己好好考虑,”陈亭说,“我把你爸妈安排在自家酒店了,他们连续照顾你了很久,又不愿用护工,怕照顾不好你。反正……你也知道,父母都不容易。”
“抱歉。”
方黎的心难受得好像泡在冰水里,又疼又冷。
他这句道歉也是对陈亭说的,是他把人丢在别墅里自己出来,不用想也知道对方当时有多着急。
“好好活着才对得起自己。”
陈亭的这句话说得严肃又认真。
方黎的鼻子酸涩得要命,想哭又觉得嗓子连带着肺部都在疼,一滴眼泪划过眼角,滚烫如岩浆,流经的地方都在灼烧。
“别哭了,你受伤最忌讳哭。”陈亭说着,为他擦了擦眼泪。
这时,陈亭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他刚一接通,就皱起了眉头:
“醒了……别来,告诉你别来!”
随即,电话那头竟大喊大叫起来。
方黎听出来了,是程缨。
陈亭两条眉毛都快拧在一起了,把手机拿开耳边,隔了几秒,等对方冷静之后,才烦躁地说:“告诉你别来,你就这么急于一时吗?”
方黎只觉得很好笑,心情也轻松了不少:“没事,让她来吧。”
陈亭满脸写着无语。
不过最终还是妥协了。
在陈亭挂断电话之后,没过半个小时,程缨就风风火火地推开了病房的门。
只听砰的一声巨响,方黎甚至看到了陈亭脑袋上的黑线和青筋。
“小黎哥!”程缨倏地一下泪流满面,“你终于醒了,你知道我有多担心吗?”
“我……”
方黎话还没说完,程缨就一下子站到床边,又悲立刻转为满脸愤怒,大声质问:“你为什么总是这么不在注意安全?总这么轻信别人?”
方黎想安慰又不知道说什么,他看着程缨白皙的脸上挂满泪痕,只觉得手足无措。
他不由自主地抬起右手,倏地,他感觉到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
“……啊!”他短促地呻[]吟出声。
“方黎!”
“小黎哥!”
两声焦急的呼喊,病房里的两个人同时扑了过来。
「砰!」
只听一声闷响,二人一齐抱住脑袋哎哟起来。
“你看着点!”程缨厉声指责。
陈亭白了对方一眼:“原话奉还!”
方黎原本因为右手的剧痛而惊惧不已,可看这二人如此,他紧绷的神经竟然放松了一些。
“你们……”他无奈地方。
“怎么样?还疼吗?给你叫医生过来看看?”陈亭焦急地看着他的手臂问。
“我的手怎么了?”方黎问出这句话的时候,连他都诧异于自己的淡定。
“这……”没想到对方竟然迟疑了,“怎么说……”
“骨折了?”方黎继续问,“还能拉琴吗?”
连续的提问,让眼前的两位面色愈发凝重。
“……小黎哥啊……”程缨的眼圈又有些泛红。
方黎大概得到答案了。
他只觉得感慨,他的手还真是多灾多难啊。
“不可以了对吗?”他问。
“不是啊!现代医院很先进!”程缨忽然大声反驳,“能的,就是…就是可能需要恢复……一段时间……”
“你看,你都不信自己说的。”方黎苦笑着说。
“程缨说得对,能治,就是需要一些时间。”
似乎是终于下定决心一般,陈亭突然正起颜色,沉声说道。
“需要多久?”方黎问,“马上就是和叶小姐的合作演出了。”
“演出无限期暂停。”
陈亭忽然说。
方黎怔住了。
一股气闷在胸口,让他无比难受。
他怎么也不会想到这样的结果,从醒来之后,都没有难受成现在这样。
无限期暂停不过是个好听的说法,只是给乐迷一个交代罢了,实际上就是取消。
方黎侧过头去,他想哭也哭不出来,麻木的身体终于有了感觉,浑身上下没有一寸不在难受。
他作为首席,最担心的还是乐团。
好不容易有了机会,能和世界顶级乐手合作,还是在他梦寐以求的大型现代化歌剧院演出。
他真的很期待。
无论这场合作究竟暗藏多少危机,其中的水有多深,他都从没想过,最终竟是这样的结果。
“别难过,还有机会的。”
听到程缨小心翼翼地语气,方黎更难受了。
他就这么注视着窗外,茂盛的梧桐树叶子遮住了天空。
今天的天气阴沉得要命,好像要下雨了。
完美的衬托了他郁结的心情。
“叶小姐……还好吗?”方黎试探地问。
“还是那句话,关心关心你自己好吗?”陈亭的语气无比愤懑,“我之前以为你只是单纯,没想到竟然是圣母。”
“说什么呢?善良还有错了?”程缨立刻反驳。
“没错,可是轻信他人就是有错。”陈亭说道。
方黎听到这里,就算再说服自己事已至此,还是淡定为好,也忍不住地躁动不安起来:“叶小姐……是骗我的吗?”
“……这,倒是没有,可是……”陈亭满脸迟疑,“君歌本心是好的,只是被利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