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可惜,每当他冒出这种天真的想法时,现实总会给他上一课。
在一个清爽的早晨,方黎起得有些晚,因为这是他久违的假期。
照例,谭诺已经离开,这个人生活规律得可怕,即便熬夜,也会在规定的时间起床,而且醒来之后没有丝毫困意。
方黎固执地认为这是对方年轻自己两岁的原因。
要是换他年轻两岁,肯定比谭诺更精力充沛……
的吧?
他洗了个澡,清清爽爽地下了楼。
睡衣在他的身上松垮地晃动,淡雅的檀香味道时不时地飘散进鼻腔里,让他感到安心且惬意。
他快步下了楼,步履轻松,在木质地板上留下一串脚步声。
然而很快,他突然听到楼下似乎有动静。
他疑惑地下楼,就看到谭诺正坐在起居室的沙发上,面前的茶几上摆放着两个粉色信封,两个同色系的金属盒子,看起来精致异常。
方黎好奇地垂眸扫了一眼,然而,信封上的内容竟惊得他忍不住低呼出声:
“我靠!”
没想到,谭诺的表情倒是意外的平静。
“你早就已经知道了?”方黎惊讶地问。
谭诺摇摇头,回答:“刚知道。”
“你这也太淡定了吧?!”
方黎拿起其中一个信封,翻来覆去地看了看,又拿出信封里的请柬,当他打开那硬纸制成精致贺卡时,又是眼前一黑。
“不淡定,我现在胃很痛。”谭诺说。
方黎很想翻白眼,可是看对方的表情又不像在开玩笑,所以心情瞬间变成了担忧。
他默默起身取了药箱,拿出胃药倒出一颗递给对方:“吃掉。”
谁知谭诺竟然微微一笑:“已经不痛了。”
“为什么?!”方黎心想胃病怎么可能恢复得这么快?
“关心是良药。”谭诺笑眯眯地回答。
“……”
方黎恨不得捏住他的嘴灌药。
这家伙的情绪真是稳定如山峦,海浪都吹不动的沉稳。
他把药丢给对方,又‘砰’地一声把水杯放在茶几上,然后再次拿起请柬,仔细观察了一番后,又打开金属盒子,里面果然是一堆巧克力,那牌子很出名,他留学的时候还从瑞士给妹妹带过。
“订婚宴。”方黎默默说道。
他把请柬与盒子都放回茶几上,轻叹了一口气,说:“没想到这法国友人也懂乱点鸳鸯。”
他的目光落在敞开的贺卡上,那刺眼的两个名字:
刘颖东,克拉拉·白。
方黎连做梦都想不到,这两个竟然会订婚。
前者是明念的代言人,而后者,则是杜庞的新女友,这俩人怎么凑到一起的?不是乱点鸳鸯是什么。
“我父亲的身体不好,所以纵容刘颖东,令他的权力越来越大,养虎为患便是如此,”谭诺解释道,“明念虽然危机解除,但状况不佳。刘颖东恐怕是过于急功近利,才会被杜庞骗得团团转。”
方黎听懂了。
刘颖东要和克拉拉订婚,而后者是谁的人自不用说,这是要向众人宣布怎样的事情,几乎是和尚头上的虱子,一目了然了。
方黎问:“所以,刘颖东这家伙和杜庞狼狈为奸了??”
谭诺说:“具体情形不清楚,先去看看。”
方黎觉得刘颖东既然是明念的代言人,这么受谭家老爷的信任,不至于那么蠢,所以,这里面恐怕有什么不可见人的交易也未可知。
此事实在太惊人,不到半个小时,方黎就突然听到一阵急促的门铃声。
竟然是陈亭。
“刘颖东可以啊,连杜庞的妹都敢把?!”
陈亭边说边他的西装外套脱掉,随手丢到了沙发靠背上。
只听哗啦一声,外套应声滑落在地,方黎默默拾起来,又拿了一个衣架挂好。
“你们真是淡定啊,”陈亭说着,打开了茶几上的铁盒子,挑眉看了一眼,然后问,“知道都有谁拿到请柬了吗?”
“有谁?”谭诺反问。
陈亭翻了个白眼:“你连这个都不调查清楚吗?”
谭诺耸耸肩,坦然地说:“我半个小时前刚拿到的,来不及调查。”
陈亭着急得要命:“你这叫不负责任,那可是刘颖东!明念很可能已经在杜庞的控制之下了,你爹现在又是那样的身体状况,很危险啊!”
方黎听到这里也惊出一身冷汗:“什么?!这么严重吗?!”
“当然!”陈亭大声说,“所以我才不可思议,谭诺竟然能这么淡定!就算是跟父亲关系不好,自家出事也不能坐视不理吧?就算和父亲的仇已经不共戴天,哪怕看在姑妈的面子上也好啊!”
“陈亭你冷静一点,”方黎劝道,“我们的确刚接到请柬不久,还来不及反应……”
“不,”陈亭忽然打断了他,“你太小看谭诺了,如果他想要调查,半个小时已经足够了。”
“……”方黎哑口无言。
“我的确不想查。”谭诺十分坦然。
“……谭诺,”方黎震惊了,“你……”
“这明显是场戏,要演给我们看的,”谭诺说道,“大幕拉开,戏未开场的时候,我们这些观众只要屏息静气就好了。”
谁的戏?主角又是谁?
方黎似懂非懂。
不过,当他真的来到“戏台”时,他唯一可以确认的,就是“低调”,做好“观众”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