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了不知多久,小风兮的手臂有些发酸,这时他终于听到大人出浴的声音了,赶紧把衣物送进去,全程他都是低着头的,看不到大人的上身,只能看到大人纤尘不染的赤足踩在石板上,晶莹的水珠顺着莹白有致的脚踝向下滚落,看得人喉间莫名发紧。
小风兮赶紧闭眼,一眼都不敢多看,之前府上来了一群新人,不太懂规矩,被大人的美色所吸引,常盯着大人看,结果就被大人狠狠处罚了。
大人似乎很不喜欢被人盯着看,小风兮谨记这一点,哪怕再想看,也会忍住。
柳尘舒穿好衣物,顶着一头湿发去院中练剑。
他的每一招每一式,都行云流水,清逸翛然,随着招势变得凌厉,衣袂迅速翻飞,并伴随着利刃破碎虚空的风声,剑气扫落树梢上的花瓣,清风卷着绯色的花狂舞,这一幕美得像是幻境。
柳尘舒最后一招结束,在原地站定,执起剑,用剑尖挑起一片娇艳的花瓣,这本是一幅唯美的画卷,可随着一声冷笑,花瓣被无情地斩成了碎屑。
见大人把剑收起来了,小风兮才敢上前打扰:“大人,太后宣您进宫议事。”
凤鸾殿内,太后侧卧在美人榻上,她如今的年纪不过才二十有余岁,肌肤细嫩,娇俏可人,哪有一丝当太后的沉稳端庄,让她当个贵妃争宠还行,让她协助小皇帝治理天下,只怕是滑天下之大稽。
贾萤心里也明白,自己没什么能力,能走到今天,全靠柳尘舒给她出谋划策,她现在是一刻都离不开柳尘舒这个智囊,忙把人召进宫里,问问接下来该怎么办。
柳尘舒进了宫,刚跨进凤鸾殿,贾萤就亲自走下来迎他,姿态放得非常低。
可见贾萤也不完全蠢,知道要讨好柳尘舒。
贾萤屏退所有内侍,迈步到柳尘舒身边:“子衿,朝廷中有不少大臣对先帝的死因起了疑心,打算要彻查此事,太皇太后也支持他们,我该怎么办才好?”
柳尘舒躲过贾萤伸来的手,负手朝一旁走了两步,拉开距离,声音冷若冰霜:“你如今已是太后,就算查到你,也不会将你处死,你怕什么。”
贾萤打了个寒颤,她意识到柳尘舒是要卸磨杀驴了,面容当即扭曲起来:“柳尘舒!别忘了我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你若是不帮我,我就把你伪造身份的事公之于众……”
贾萤话还没说话,柳尘舒素手一伸,轻而易举就掐住了她纤细的脖颈。
柳尘舒压下眉心,眼神阴鸷地睨着贾萤,一字一句说:“无人能威胁我!”
贾萤被掐得面色发紫,再不复之前的秀丽美好,她美目圆瞪,说话都艰难,却还敢嘲讽:“你不过……就是个……牲畜罢了……”
柳尘舒眼神阴寒彻骨,手上的力道加重,可他最后还是撒了手。
贾萤瘫软在地,大口大口地喘息,刚缓过来一会,就开始癫狂大笑,赤红的双眼瞪向柳尘舒:“哈哈哈哈哈!!我就知道你不敢杀我,子衿,我和你一样都是从最阴暗的角落爬上来的,我们俩可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柳尘舒拿出帕子,擦了擦手,居高临下睨着贾萤:“想要你儿子平安无事,就给我永远闭上嘴,前朝的事情用不着你插手,你只需老老实实待在后宫,明白吗?”
他们孤儿寡母,哪能斗得过权倾朝野的柳尘舒。
贾萤最清楚柳尘舒是怎样一个心狠手辣的人,她也不敢得罪狠了,为了往后的荣华富贵,只能听从安排。
太后撤了帘,不再听政,并搬去了广宁山庄长住,这下权力算是完全落实到柳尘舒身上了。
为了巩固自己的权利,柳尘舒控制了少帝的一切,少帝的生活起居都由他来安排,就连少帝身边的内侍,都是柳尘舒精心挑选的。
“圣上,别乱跑……”
“朕要出宫!”小容昇脱掉了鞋袜,光脚在地上跑,上蹿下跳,像个野孩儿,后边还有十几个内侍在追。
小吉子撑着膝盖擦汗,气喘吁吁道:“出宫需得向首辅请示,圣上您先停下歇会,待奴才去请示。”
小容昇不满:“为何要请示,朕是皇帝不能做主吗?”
小吉子说:“圣上忘了太后出宫前的叮嘱吗?”
小容昇当然记得,贾萤离宫前跟他说,要他称柳尘舒为相父,还让他一定不能忤逆相父,意思就是他这个皇帝还得低柳尘舒一等。
小容昇心里早有不满,才故意闹的,可身边的内侍都不听他的,无论他做什么都得先向柳尘舒请示,而那个叫柳尘舒的家伙却从未亲自来过,根本没把他这个皇帝放在眼里。
小容昇冷冷一哼,随即转头就爬到了假山上,准备顺着假山爬到墙外去,逃离这个将要束缚他一生的地方。
小吉子在下面急得语无伦次:“圣上啊!奴才的老天爷!快下来吧!若是摔着了,奴才们担待不起!”
小容昇看着那群奴才,撇嘴:“嗤——”
就在小容昇要跃到墙头上的时候,脚崴了,人直接从半空中掉了下去,底下的奴才们赶紧围过去当人肉垫子。
可一切发生得太快,那群奴才反应又慢,小容昇眼看着自己离地面越来越近,马上要挨着的时候,后领子被人揪住了,他整个人像条小咸鱼一样被吊在半空。
一群奴才仓皇地跪下行礼,使劲磕头:“奴才拜见首辅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