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间百姓也没有什么自辩能力,读书人写文章骂柳尘舒,他们便盲目跟着一块骂,还编童谣咒柳尘舒早点死。
容昇现在高居庙堂,已许久都未体察民情,今日一问,大受震撼,也让他对柳尘舒有所改观了。
老农很乐意跟容昇多聊,聊着聊着就说到了自家女儿身上:“唉!我那大女儿啊。”
容昇眼角抽了抽,这老伯莫不是要把女儿塞给他,看着老伯也有五六十了,大女儿至少也得二三十岁吧。
老农见容昇往后退了一步,大笑起来:“小公子别多想,我就是见你乐意听,所以我也乐意多讲两句,我那大女儿一直不肯嫁人,不嫁人朝廷便要按年龄收税,因为税钱太高了,本来想着今年把婚事订了,结果朝廷不收那个税了,她干脆就当起了“自梳女”,你说这是怎么个事。”
老农就是跟容昇抱怨抱怨,没别的意思。
至于老农说的“自梳女”,其实就是一群不愿嫁人的女子,自行将头发盘起来,表示终生不嫁,这自古就有。
容昇劝解道:“若嫁错了人,一辈子都不会快乐,不如遂了她的意。”
“圣上!”小吉子就打了一会瞌睡,再一睁眼,少帝就不见了,他吓得赶紧出来找,见到少帝牵马站在田间,与一名老农在交谈,他老远便大喊起来。
一句圣上把老农吓得直接跪下了:“圣…圣上…”
容昇翻身上马,拽住缰绳,走之前对老农说:“记住了,让你们过上好日子的,是朝廷一品大臣门下平章事,兼内阁首辅柳尘舒。”
老农千恩万谢地磕头,其实他连皇帝是啥时候换的都不知道,不过他还是努力记住了这位一品大臣的名字。
容昇骑马回到营帐处,正巧碰上刚从营帐内走出来的柳尘舒。
容昇轻盈地从马上跳了下来,笑得憨态可掬:“相父。”
柳尘舒用审视的目光,对他上下打量一番:“何事?”
容昇说:“没事就不能喊你吗?”
“无事便滚。”柳尘舒一点面子都不给,负手走了。
容昇随手拽了一根狗尾巴草,叼在嘴里,追上去,在柳尘舒身旁倒退着走:“相父,你身上的香,是体香吗?”
柳尘舒斜睨了一眼:“与你何干。”
容昇枕着双臂,边走边说:“昨夜苏润之便是闻到你身上的香气了,才会突然失仪,所以我好奇问问。”
柳尘舒身上的谜团一大堆,无论是有毒的体香,还是腿上的刺青,亦或是他那爱干净的臭毛病,都叫人想一探究竟,看看那张绝世的美人面下,隐藏了什么秘密。
柳尘舒很警觉,他听出容昇是在试探,当即便冷下脸:“你想知道什么?”
容昇咧嘴傻笑:“只是好奇罢了。”
“你是觉得我不敢杀你吗?”柳尘舒随身都带着佩剑,说完便拔剑抵在容昇喉间,眼神冷戾道:“别再打探我的事。”
容昇不敢言语。
柳尘舒收回剑,甩袖离去:“玩够了,便回宫。”
回宫路上,容昇坐在马车内小憩,脑袋随着车轱辘一晃一晃,贴身伺候的小吉子也在打瞌睡。
就在这时,一颗裹着白布的石子,被人丢进车厢内,正巧砸在了容昇腿上。
容昇惊醒过来,先探出头去看是谁扔的,马车内随行的人都是柳尘舒安排的,没见到其他可疑人。
容昇把头缩回去,趁着小吉子还未醒,将白布展开来看,上面写了四个大字“潜龙勿用”。
这布条若是被柳尘舒看到了,必然会惹来杀身之祸,容昇将布条撕成碎片,彻底销毁掉。
潜龙勿用的意思便是让他隐藏实力,蛰伏起来,等到时机成熟了再行动。
写这几个字的人,容昇已经猜到是谁了,就是昨日在他面前提起前朝太子的孙渊。
前朝太子是如何被继后杀害的,容昇一清二楚,但他有把握自己不会同前朝太子一样走向灭亡之路,因为柳尘舒找不到可以代替他的人,目前也只有他最适合当这个傀儡皇帝,所以他还死不了。
容昇握住一手碎布,伸向车外,看着清风把碎布卷走,他喃喃念道:“柳尘舒,和光同尘,与卷同舒,这么好听的名字,这么好看的人,心怎么就那么狠,让那么多人恨你,都巴不得你早点死。”
正在打瞌睡的小吉子,突然醒了:“啊!啥!怎么了?圣上有何吩咐?”
容昇若无其事道:“睡你的吧!”
小吉子好像听到了首辅大人的名字,还听到了一个恨字和死字,心想圣上果然对首辅恨之入骨,巴不得首辅早点去死。
小吉子真正的主子是柳尘舒,他不得不把自己听到的上报过去。
柳尘舒得知后,没有任何明显的情绪变化,少帝恨他是在情理之中的事情,这个世上恨他的人太多了,也不怕再多一个。
虽然并不在意少帝是否恨他,但柳尘舒还是稍微收敛了一些,没有再继续奴役少帝,端茶送水、研磨洗笔都是让风兮来做。
容昇感觉自己的活被抢了,便上前把风兮挤开。
风兮:“………“
容昇带着几分怨念:“相父觉得我做的不够好吗?怎么都不叫我了?”
风兮:“………”圣上这是被奴役上瘾了吗?
“圣上万金之躯,哪能做这些事,退下吧。”柳尘舒一边说他是万金之躯,一边又像挥退奴才那样叫他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