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一直瞒着不报,到现在突然上报了,说明官匪先前勾结在了一起,后来分赃不均,产生了嫌隙,导致关系破裂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所以当地知府才会上报朝廷,请求朝廷出兵剿匪。
柳尘舒给自己倒了一杯紫苏饮,喝了一口:“圣上觉得这事要如何处理?”
容昇看着柳尘舒被打湿的唇瓣,忍不住舔了舔自己那有些干燥的唇:“我觉得应该尽快派兵去剿匪,然后再把当地那些官员都给彻查一遍。”
柳尘舒清声道:“圣上这个法子虽然可行,但强龙压不过地头蛇,朝廷派过去的兵很难在短时间里取得胜利,打持久战会消耗大量钱财,眼下财政吃紧,可经不起这么耗,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们先内斗一会。”
容昇夸道:“还是相父想的周到,不过要是我亲自去剿匪的话,保证在一个月内取得胜利,让那些山匪都跪下来叫爹。”
柳尘舒轻笑一声:“叫爹倒是便宜他们了。”
容昇跟着一笑:“也是,我们可不要这种儿子。”
容昇话速很快,柳尘舒没品出什么,继续聊起剿匪的事情:“区区几个山匪而已,用不着圣上亲自出马。”
容昇问:“相父想派谁去?”
柳尘舒淡淡道:“我亲自去,十日之内便可将山匪清剿完。”
容昇以为自己一个月内将山匪剿清已经够快了,没想到柳尘舒更快,他倒是一点都不怀疑柳尘舒的能力,只是………
“相父还是别亲自去,朝中大事还得您把持呢。”
柳尘舒一旦离开京都,哪怕只有十日的时间,也足够京城那群大臣们造反了,到时候容昇必然会被架着,被迫与那些大臣一起把政权夺回来,就算柳尘舒将李瑜留在京都也阻止不了什么。
容昇都能意识到这一点,柳尘舒会意识不到吗?
柳尘舒明知自己离京之后,大臣们一定会借机谋反,却还在容昇面前故意说出要亲自去剿匪的话。
容昇在心里仔细一琢磨,明白过来柳尘舒是在试探他,看他到底有没有要造反的心思。
柳尘舒直勾勾地盯着容昇的眼睛:“朝中大事有内阁大臣们处理,况且我只是短暂离京,也就是十日左右,这么短的时间,还出不了什么幺蛾子。”
容昇也直勾勾地盯着柳尘舒的眼睛,两人都将对方的心思看在眼里,这一场无声无息的交锋,火花十分微弱,并且这微弱的火光没有任何的硝烟味,反而透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短暂对峙了一会后,容昇灿烂一笑:“相父的身子才痊愈不久,得好好养着,不便来回奔波,剿匪的事情还是交给枢密院去处理吧。”
“剿匪一事不急,往后再定夺。”柳尘舒等着官匪之间鹬蚌相争,等他们斗完了,再坐收渔翁之利,所以这事一点都不急。
方才柳尘舒说自己要亲自去剿匪,的确是在试探容昇的态度,但没有试探出任何东西,因为容昇藏得太深了,城府比朝廷里那些千年的老狐狸都要深,单纯只是城府深也就罢了,容昇的行为举止还具有很强的迷惑性,让人根本猜不懂他到底想做什么。
柳尘舒不喜欢跟容昇这种人斗,不管斗输了还是斗赢了,都没有任何快感,这就很没意思。
柳尘舒失去了兴致,放下茶杯,冷淡道:“出去吧。”
见柳尘舒的态度一下变得冷淡了,容昇心里也没了滋味,这一天的情绪起伏可真是大啊,一上一下的。
容昇坐着没动,继续唠叨:“相父,有没有人亲过你?”
柳尘舒正拿着帕子擦嘴,无所谓地回了句:“忘了。”
容昇不信:“是谁?”
柳尘舒将手中擦过嘴的帕子,丢在容昇脸上,不耐道:“出去。”
容昇拿着那块帕子,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翌日早朝,柳尘舒与大臣们商议起剿匪的事情,最后决定由枢密院派一万兵马前去剿匪。
柳尘舒自然是不可能亲自去的,他还得坐镇京都,一日都不能离开。
容昇反倒是松了一口气,一来他还不想那么快夺回政权,二来他确实关心柳尘舒的身子。
下朝后,柳尘舒坐着马车准备回府,容昇死皮赖脸地跟上来,硬是挤了上去。
“相父,我的手断了,不方便骑马,捎我一程吧。”容昇屁股都已经黏在马车上了,根本用不着找借口。
马车缓缓向前行驶,车轱辘忽然被什么顶了一下,车厢往一旁倾斜,柳尘舒没有丝毫的防备,身上猛地往前倾。
容昇眼疾手快,扑过来将他护住:“没事。”
柳尘舒抬手将容昇推开,询问外面的风兮:“出什么事了?”
风兮说:“车轱辘碾到石头了。”
容昇把头从车窗伸出去查看:“街上怎么会突然出现大石头?”
风兮也纳闷,想了下回道:“应当是运石车落下的,太皇太后要在皇宫旁边修建慈幼院,所以这些日运石车比较多。”
慈幼院是专门用来收养孤儿的,城中已经有好几个慈幼院,但还是不够,所以太皇太后就想在皇宫旁边建几个,前些日她老人家还专门请示过柳尘舒,柳尘舒批准了,并拨了一些款,让太皇太后想怎么建就怎么建。
容昇却并不知道这事,他坐回到车内,问:“慈幼院为何要建在皇宫旁,住在皇宫旁边的那些人,非富即贵,哪有什么无父无母的孤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