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润之在前厅已经等了半个多时辰,茶都换了好几盏了,但他没有让人帮自己催,就耐心地等着,哪怕是等上一整日也愿意。
看到柳尘舒过来了,苏润之忙放下手中的茶,起身迎接:“子衿。”
柳尘舒一如既往的冷淡:“何事?”
“说来话长,先坐下吧。”苏润之想再多看看柳尘舒。
柳尘舒撩起袍摆坐下:“说。”
苏润之娓娓道来:“我父亲有一位故交名叫薛封,原本是京官,因得罪了人,被设计陷害,故而被太宗皇帝贬到了杭州,这些年一直都与我父亲有书信往来,昨日薛公送来一封信,被我截胡,那信上提到了二十多年那桩事。”
柳尘舒来了兴致:“具体说说。”
“二十多年前外敌入境,往各州分别派了一支几十人的骑兵去打探情况,那些骑兵在后来都被围剿干净了,但有一支五十人的骑兵躲了起来,就躲在杭州的山头上,靠着打劫发家,二十年过去已经成了一股不小的势力,在杭州横行霸道,官府都不敢招惹。”
杭州山匪横行的事情,柳尘舒不久前才得知,在这之前杭州官府一直欺瞒不报,本以为只是简单的官匪勾结,没曾想还牵扯上了敌军。
敌军留下的一支骑兵,在杭州当了山匪,也就是说敌军从未真正撤离过,一直都潜伏在他们身边。
柳尘舒烦躁地揉了揉眉心,低声说:“看来圣上猜对了,北离早已经被深层朝廷给架空了。”
苏润之疑道:“子衿,你在说什么?”
第40章 贪得无厌
柳尘舒单手撑着额角,蹙眉说:“杭州山匪不仅与当地官府勾结,竟与敌国也有很深的渊源,我猜那群山匪极有可能是深层朝廷的一部分。”
苏润之第一次听说有深层朝廷的存在,难掩震惊:“此事从何得知?”
柳尘舒道:“只是猜测。”
这个猜测实在是太大胆了,皇权被架空倒是经常发生,但要说整个国家都被架空,这简直前所未有,让人细思极恐,苏润之只觉胳膊上起了一层细密的疙瘩,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柳尘舒用手半遮住眼睛,沉声说:“二十多年前太宗皇帝还在位时,想要调查是何人通敌卖国,但他查到一半便没再查下去,还销毁了许多相关的卷宗,并且不许其他任何人再提,很有可能是他查到了深层朝廷的存在,不敢再查下去了,因为这里面牵扯的人太多,他对付不了,可就算太宗皇帝不查了,也还是被他们给灭了口,接着他们扶持天资愚钝的先帝上位,想要进一步控制住北离………”
“为了完全架空北离,他们将先帝的子嗣全部害死,唯独遗漏了养在宫外的圣上,到最后给我做了嫁衣,我先一步扶持圣上登基,掌控住了大权,阻碍了他们的计划,因此他们这些年一直在想尽办法刺杀圣上。”
如果不是柳尘舒横插一脚的话,那么北离就真的要被彻底架空了。
苏润之一开始听得很认真,但听着听着就被迷住了,他的眼睛一刻都没从柳尘舒的唇瓣上移开过,看着那两片比以往要更加红润饱满的唇在一张一合,他只觉喉咙处发痒,心里起了某种躁动,很想上前亲一口。
柳尘舒发觉苏润之在走神,便咳了一声:“苏大学士。”
苏润之仍没回神,抬起手,朝着柳尘舒的唇伸过去。
在指尖马上要碰到那片红润的唇瓣时,一支袖箭破碎虚空,直直地从苏润之的脸颊边划过去,吓得他立即就缩回了手。
苏润之看着钉在墙上的袖箭,心有余悸地往门外看去,见容昇手上戴着发射袖箭的指套,他激动地站起身:“圣…圣上,上次那只袖箭,难道也是您…”
这袖箭的样式实在特殊,苏润之一下就认出来了,他上次被袖箭划破了脸,破了点相,因此记忆深刻,当时他就觉得是有人故意要害他,没想到竟会是圣上。
“是朕所为。”容昇大大方方承认,朝着柳尘舒走过去,眼神像一头凶狠的野兽般瞪着苏润之,向对方宣誓自己的占有权:“朕的相父岂是你能碰的。”
走到柳尘舒身边,容昇则变成了一副极力讨好的模样:“相父,没有吓到你吧。”
柳尘舒怎会被这种暗器给吓到,但袖箭的威力让他惊叹,非常之快,快到让他都还没察觉到,袖箭就已经从苏润之脸边划过去了,如果这支袖箭是朝着他射来的话,他肯定会中箭,根本来不及躲。
柳尘舒勾起嘴角:“圣上的袖箭越发厉害了。”
容昇将指套脱了下来,不想误伤到柳尘舒:“改良过几次,相父若是喜欢,下次给你做一把。”
“不必了,我从不用暗器。”柳尘舒想要杀谁,都是正面硬刚,凭实力获胜。
知道柳尘舒不爱使用暗器,容昇便不再坚持,微微俯下身,贴近柳尘舒的耳边问:“方才在聊什么呢?”
苏润之看着容昇手上的袖箭就害怕,连退了几步后,躬身说:“圣上,微臣先告退了。”
“苏卿这么快就要走了,不再多聊几句吗,朕很好奇你跟相父说了什么。”容昇说这话时,指腹在袖箭的箭头上刮了刮,怎么看都像是在恐吓。
苏润之扯了扯嘴角,露出十分牵强的笑:“只是闲聊几句罢了。”
“我看你是在找机会轻薄相父吧,苏润之,你好大的胆子!”容昇突然大声呵斥。
苏润之当即跪地:“圣上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