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肥啾吃饱后,两爪朝天,眯着眼躺下,十分享受的样子,它可能是误把柳尘舒当成容昇了,因为柳尘舒身上全都是容昇的气息。
小肥啾一点戒备心都没有,柳尘舒很轻易便取下了它背后的小包袱,将里面的东西拿出来看,包袱里有一张小纸条,上面写着边关有异动。
柳尘舒朝熟睡中的容昇看了眼,圣上比他想象的要有手段。
柳尘舒把小包袱重新系回到小肥啾背上。
小肥啾没有要走的意思,在茶几上走来走去,围着一碟红豆糕转圈,嘴里发出清脆的啾啾声。
柳尘舒明白了,这只小肥啾是想吃不了兜着走。
柳尘舒把红豆糕掰成小块,放进小包袱里,小肥啾欢欣地在他手心蹭了两下,然后朝窗外飞去,可能是糕点太沉了,压得它飞不起,柳尘舒想给它减轻一点负担,但小肥啾已经起起落落、磕磕绊绊地飞走了。
容昇睡到半夜感觉身边有点冷,抬手摸了一圈,没摸到柳尘舒的身子,这立刻把他给惊醒了,猛然起身,惊慌喊道:“相父!”
柳尘舒就坐在不远处的金丝软榻上,垂眸批阅奏折,他里面穿着单薄的寝衣,外面披着容昇的龙袍,明煌煌的烛光映在他脸上,柔和了他五官中凌厉张扬的部分,少了几分妖冶感,多了分温润清雅,更让人心动了。
容昇提着的心落下,走过去,将柳尘舒抱住:“相父,你不好好休息,怎么还批阅起奏折来了。”
柳尘舒正在看的折子,是戍边将领杜远山呈上来的,杜远山就是杜老将军的长子,常年在边关驻守,恪尽职守,已经有十年都没有回过京城了,前些日老将军离世,杜远山也没能回京看最后一眼。
柳尘舒放下折子,将一张小纸条递给容昇。
容昇展开来看,见上面是幺叔的字迹,他很快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容昇没什么好隐瞒的,坦坦荡荡道:“相父,明日我让幺叔进宫拜见你。”
柳尘舒耸眉:“这幺叔是何许人也?”
“我从小养在宫外,三教九流的人都碰到过,幺叔跟我交情最深,他是茶铺的老板,茶铺里面有个暗器房,专门卖些奇奇怪怪的暗器给江湖上的人士,因为经常跟江湖上的人打交道,所以幺叔知道的情报多,常给我汇报各地发生的事情。”
容昇虽然高居庙堂,没有亲自走访过民间,但是却对民间各地的事情了然于心,这就是他的底气,不然他也不会对柳尘舒说,只要他还活着,北离就不会灭国。
柳尘舒没有再多问,毕竟容昇现在已经不是傀儡了,他也不再是辅政大臣,不需要再像以前那样监视着容昇的一举一动。
容昇不希望自己与柳尘舒之间有隔阂,因此不用柳尘舒问,他就全部都说出来了,包括用什么跟幺叔联络,以及他现在掌握到的消息。
容昇事无巨细,一一告知给柳尘舒。
柳尘舒听完,忍不住称赞了幺叔的办事能力,比他手里那些探子强多了。
容昇把下巴放在柳尘舒的肩头上,又道:“深层朝廷的事,便是幺叔告诉我的。”
柳尘舒面无表情地握住衣摆下的那只手:“他还知道些什么?”
容昇带着粗粝茧子的手掌,贴在柳尘舒光滑的小腹上,那细腻冰滑的肌肤牢牢吸附着他的掌心,叫他无心再思考别的问题,把脸往柳尘舒脖颈里一埋,胡言乱语道:“相父,你亲我一口,我再告诉你。”
柳尘舒回过头,用拇指指腹和食指,掐住容昇的下颌,凑上去浅浅印了个吻,带着淡淡的药香味:“说吧。”
容昇舔了一下唇,笑着说:“太宗皇帝也是个傀儡。”
柳尘舒带着疑问:“嗯?”
太宗皇帝也就是容昇的祖父,在任期间没有任何功绩,还差点被敌军二十万兵马灭国,在最紧要的关头,发布“罪己诏”,向百姓忏悔,赢回了失去的民心,才得以众志成城,将敌军驱赶出境。
太宗皇帝的确是个昏庸无道的君王,但他手里还是有些实权的,不至于成为被人掌控的傀儡。
容昇咬着柳尘舒的耳朵,又道:“先帝同样是傀儡。”
容昇从未叫过父皇,都是称呼先帝,先帝有个尊号,号为“天惠皇帝”,简称惠帝,并不是因为他聪慧过人才有这么个尊号,事实恰恰相反,惠帝比常人都要愚笨,并不是痴傻,就是单纯的蠢,那个尊号更像是在嘲讽他,不过他自己一点都不觉得是在嘲讽。
先帝干过的蠢事非常多,比如相信天象,把自己的好儿子容昇给丢到宫外,正是因为他蠢,柳尘舒才得以利用贾萤达到自己的目的。
如果先帝也是傀儡的话,那么柳尘舒就不可能利用贾萤到达目的,因为背后的操盘手,一定不会让别有用心的人接近先帝,所以先帝是傀儡这个可能性并不大。
柳尘舒不解道:“他们都不像是傀儡。”
容昇说:“他们跟我是不一样的,我是被你完全掌控,做任何事情都会被限制,而他们只是思想被掌控罢了,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因此没人发觉他们被控制了。”
柳尘舒若有所思:“思想掌控?这只有近臣和宦官才能办得到,这两者离天子最近,只需巧言令色便能拿捏住天子,也就是说这两者中有国贼。”
“相父,国贼无处不在,等那一天到来,他们自然就全都暴露了。”容昇所说的“那一天”,便是两国开战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