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尘舒掀开沉重的眼皮看过去,并未看到人,只听到一声声相父,叫得比小肥啾还要凄厉。
他的狗崽子回来了。
第78章 浴血而归
荒芜的原野上,出现一道醒目的身影,只见容昇身穿被血染红的甲胄,手持一杆长枪,飞速驰骋而来。
“相父!”
容昇凄厉的嘶吼一句句传到柳尘舒耳朵里,刺得他耳膜生疼,使得他强行打起精神,抬头看向旷野,见容昇真的来了,他吊着的那口气,总算能安心咽下去了。
容昇远在十几里外,就看到了悬吊在城门之上的柳尘舒,一身红衣似火红枫叶,昔日里看只觉得张扬耀眼,而现在那身红衣被血污浸染,沾满了污垢。
容昇看到这一幕,呼吸再度停滞,心脏也忘了跳动,悬挂在城门上的人,身上落满了雪,头颅低垂,墨色长发遮盖住了整张脸,看上去没有一点活人气息。
容昇心里还抱着一丝希望,他希望发丝后面的那张脸,不是他的相父。
可等容昇骑马来到城门下时,那一丝希望终究还是破灭了,他看到那被霜雪覆盖的墨发上,插着一支歪斜掉的云纹簪,那是他出征前送给柳尘舒的,上面的云纹他雕了无数遍,这辈子都不会忘。
歪斜掉的云纹簪,被狂风一吹,不堪重负,落了下来,正巧就落在了容昇的脚边。
容昇蹲下身把簪子捡起来,身体因恸哭而颤抖。
他为什么只雕云纹这一个样式,因为只有天上的云才配得上纤尘不染的柳尘舒。
容昇握紧手中的云纹簪,眼底暴戾之气骤起,他的相父那么爱洁净,却被弄了满身污垢,他要所有人偿命。
“那奸贼总算是死透了。”一名膀大腰圆、满身酒气的男子来到城门下,朝着城墙上的柳尘舒看去,跟身旁的同伴说:“身体都僵了吧,还怎么使。”
这名膀大腰圆的男子与同伴去酒肆里喝了一顿,喝到半醉时,打了个赌,谁要是输了,就去城门上把奸贼的尸体偷回去,好好快活一顿。
“用热水泡一泡,不就软乎了,嗳,快点的,冷死了,赶紧偷回去,咱俩一起快活快活………”
在同伴的催促下,男子转头准备爬上城墙,就在他转头的一瞬间,他觉得后脑勺一热,像是被人泼了热水,他抬手摸了下后脑,上面多了些湿热黏稠的液体,他一脸疑惑地转过身去,看到同伴笔直地立在那里,脖子上的人头不见了,只留下血淋淋的切口。
男子往下一看,发现同伴的头颅就落在自己脚下,他来不及惊悚喊叫,一道寒光袭来,他也成了无头尸。
容昇拿着一杆沾满血的长枪,冲上城楼,有个守卫冲出来拦了他一下,也被他劈掉了脑袋,其他守卫看清楚他的脸后,纷纷跪下来求饶:“圣上饶命!圣上饶命!”
这些守卫现在是在给国贼办事,容昇没有饶了他们的理由。
容昇残暴地屠杀了所有他见到的人,因为这些人都是加害者,害死了他的相父。
容昇杀掉拦路的人,快步走到城墙上,把柳尘舒的尸身拉上来。
当摸到尸身还没有完全僵硬之时,容昇不知是哭还是笑,表情显得怪异而癫狂,配上那一脸的血,极其骇人。
容昇不顾自己满身血污,也不顾柳尘舒满身脏污,低头吻了上去,柳尘舒冰凉干裂的唇瓣,让他的心也随之冰凉干裂开,他的吻并不汹涌,非常轻柔,因为他怕把柳尘舒弄碎了。
撬开唇齿后,容昇感受到了一丝温度,他的相父还是热的。
容昇惊喜万分,把手放在柳尘舒的脉搏上,发现还有微弱的跳动,
“相父。”容昇喜极而泣,扯过身后的披风,把他的相父包裹起来,蜷进自己怀里,欣喜若狂地亲吻,亲了一遍又一遍,亲完后,捧起柳尘舒的手哈气。
容昇不敢有太大的动作,小心翼翼地给柳尘舒取暖,觉得自己身上的甲胄太碍事,便干脆脱了下来,里衣也解开,把柳尘舒包进自己的衣物下,再用腰带将他们二人勒在一起,再也不分开了。
容昇沉浸在失而复得的喜悦中,没注意到身后来了人。
直到身后之人故意咳嗽一声,容昇才带着阴翳,不悦地扭头看去。
王知唤穿得人模狗样,负手而立,端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根本不把容昇这个皇帝放在眼里,“圣上既然回京了,就随臣去拜见皇太后吧。”
容昇是个聪明的,一下就明白皇太后便是头号国贼,他并不意外,因为他老早就看皇太后不顺眼了,心里也早有了怀疑,所以他才会命幺叔在宫中贴身保护相父。
容昇没有搭理王知唤那个狗贼,低着头,痴黏地看着怀中的人,把发丝拨开后,看到柳尘舒脸上有许多伤口,他眼里的柔情被暴戾取代。
容昇乍然而起,手中的长枪没有任何征兆,直直地插入王知唤的腹中。
王知唤一点闪躲的机会都没有,他诧异地看着插入自己腹中的长枪,又抬头看向满脸戾气的容昇,带着不甘往后一倒,重重砸在地上。
王知唤身后跟着的那群禁军见状,纷纷往后退了一步。
容昇已经没有任何理智了,谁来挡他,都只有一个死字。
容昇一手抱着柳尘舒,一手拿着长枪,径直往前走,那些个禁军自觉让开一条道,没一人赶拦。
容昇停下脚步,背对着那几十个禁军问:“你们是想给国贼卖命,还是想替朕卖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