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疑片刻,殷楚玉在陈散急切的呼唤声中开口:“她到家了。”
陈散被突如其来的一道女声惊得手机几乎脱手,这不是她簌宝的声音!但是听着有些耳熟。宁簌呢?怎么是别的女人接电话?这都几点钟了?陈散警觉起来,抿唇问:“你是谁?!”是宁簌藏着掖着不让人知道的女友?或者是个趁人之危的坏女人?!
“殷楚玉。”
对面的声音清晰地传来,如惊雷在陈散耳边炸裂。
“啊?”此刻的陈散目瞪口呆,微妙变化的神情可以制作出十张灵动的表情包。
事情是怎么发展到那一步的?宁簌!她为什么什么都没有提?她又要去踩那个名为殷楚玉的深渊了吗?枉她劳心劳力替宁簌介绍对象,哪想到宁簌一声不吭,给前妻姐旧情复燃!
陈散气得快要爆炸了。
她想化身十万个为什么,可惜殷楚玉没给她说话的机会,留下一句“有事明天再找她吧”就挂断了电话。
“散姐,怎么了?”霍桐走向陈散,轻声问道。
她给宁簌发送了一堆照片,可宁簌没有回复。
“没事。”陈散摇了摇头,一脸深沉。
“宁姐姐没回复消息诶?”霍桐又说。
“可能螺旋升天了吧。”陈散说。
就算没有,那也快了。看明天她怎么将宁簌喷个狗血淋头!
“嗯?”霍桐没听明白。
陈散唉声叹气:“她平安回家了。”看了眼霍桐,又说,“朋友来接她的。”
得亏她没有明确提撮合的事,没跟谁保证什么。可她看着对宁簌感兴趣的霍桐还是有点小愧疚,她现在都要变成坏人了!
此刻,罪魁祸首一无所知。
在梦游似的洗完澡后,甚至都没喊殷楚玉一声,裹着浴巾进入更衣室中找到贴身衣物,然后十分自然地钻入被窝中,陷入梦境中。
在沙发上坐了快一个小时的殷楚玉,没听到什么动静,最终怀着对宁簌在浴缸中睡着的担忧,轻手轻脚地走入主卧。
浴室的灯还亮着,可床上拱起的一团,已经很明确地告知了她宁簌的踪迹。
殷楚玉:“……”她抿着唇走到床边,视线停留在宁簌平和的睡颜上。她弯下腰,指尖在宁簌的额头轻轻碰了碰,又凑到她耳边轻声说,“生日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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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簌这一觉睡得还算安稳,醒来的时候才六点。
她还想眯着眼睛在赖一阵,但陌生的天花板让她一下子就警觉起来,霍然从床上坐起。
床上的另一侧是空的,没有人躺过的余热。
宁簌抚了抚额头,只想起殷楚玉接她回家。
然后呢?她怎么睡到主卧来的?怎么爬上前妻姐的床的?低头看了眼宽松的睡衣——很明显,不是她自己的衣服。她在这儿,前妻姐人呢?卫生间里也没有动静啊?
宁簌的思绪就像是差生写满公式的数学草稿,杂乱中有无数个指向,无法将劲气始到一处去。她蹑手蹑脚地从床上滑了下去,探头探脑地打开房门。她才迈入客厅,两只猫就喵喵地叫着,使劲地蹭着她的腿催促她。
朝着猫粮、水碗看了眼,宁簌十分确定殷楚玉没在。
可是没在家还是没起床?殷楚玉的消失是因为她鸠占鹊巢了吗?
宁簌咬了咬下唇,很麻利地伺候两只小可爱,可纷飞的思绪始终围绕着殷楚玉打转,难以停止。
她再度化身一条游魂,心不在焉地洗漱。
拍在脸上的清水让她的神思逐渐清醒起来,可在出去时候,看到突然间坐在沙发上、大变活人似的殷楚玉,那才上线的大脑又宣告罢工。
殷楚玉在看她。
可到底是在看她还是看她身上的衣服?
她穿着前妻姐的衣服在前妻姐跟前打晃,这算是什么行为呢?
如果前妻姐在这时候说一句“你怎么穿着我的衣服”时,她该如何应对?
宁簌的脑子变成了被小猫拍来拍去的弹簧片,摇出了重重的残影。
尴尬而又绝望,怎么脚下没法出现一条裂缝将她吞没?她昨天的愿望许错了,前妻姐要什么自由?她才要自由——那从前妻姐跟前倏然隐身的自由。
可殷楚玉只是垂着眼睫,平和地说了声:“早安。”
似乎不在意她乱套衣服的行为。
“早安。”宁簌干巴巴地回复一句,又报告工作似的,说,“猫粮、猫砂都换了。”
殷楚玉嗯了一声,又问:“今天不上班?”
宁簌:“……要。”她的忧郁中又加上了“周一周一,马上归西”的惆怅和怨气。
她羡慕地看了眼在沙发上安坐如山的殷楚玉,也想要如风一般的自由,可她闲不住。
在满怀沉重中,宁簌快速地闪回了房间。
床上的被子叠得齐整,不像她随意一铺。
殷楚玉晚上睡在了这边?宁簌一愣。
朝着门外看去,可看不到殷楚玉的身影。
这算什么呢?我的身上有你的……被子味?
宁簌被脑子中腾升起的荒唐想法逗笑,她赶忙甩了甩脑袋,快速地换下睡衣,穿上一身的“上班味”。
之后宁簌照着习惯到床头柜上找手机,可手机没瞧着,倒是看见了一只精雕细琢、栩栩如生的小猫玉雕。
就是……这是大小姐还是道德经?
是殷楚玉拿过来的?难道殷楚玉睡觉还需要小猫咪摆件镇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