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告退。”秦铮起身退离御和殿。
殿内烛火照耀,却仍旧显得昏暗,而殿外?飞雪未消,反倒是莹白晃眼。
秦铮一步步踏下台阶,视线看向这物是人非的宫殿,微微叹息。
储君之位,不仅是女帝忌讳的话题,亦是严禁朝臣妄议。
可越是避讳,越是欲盖弥彰。
如今的女帝曾是秦铮过去最强劲的对手。
调离京都任郡守十二?年,无不是警惕防备。
今日之话何其凶险,但也?确实如那位亲王所?料无差,只有这样才能?消解女帝对自己的敌意猜忌。
女帝心中从?来?没有想真?正传位给亲王,当大皇女落狱时,这场杀局便已经悄然的拉开帷幕。
秦铮不过是顺势而为罢了。
接下来?宫闱之内会再度掀起一场关于皇室储君之争的血雨腥风。
不过更确切的说,应该是女帝单方面的扑杀才是。
飞雪飘落,宫廷屋瓦之上的积雪未消,大牢里更是冷寂幽暗。
官兵层层防守的大牢,狭隘低暗,冷如冰窟,烛火摇曳之时,模糊照应大皇女面如死灰的狼藉模样。
大皇女神情悲戚惶恐,眼泪不停滑落,余光瞥见身侧寒刀时,身形颤栗不停,指尖以血写于墙面,齿间呢喃道:“不要?、不要?杀我……”
光亮骤然熄灭之时,鲜血飞溅,混于暗色,不可分辨。
上元节临近前日,早间一道道牢门缓缓展开,衙役提着食盒欲给大皇女送饭。
没想入眼是满墙壁的血字,以及浓郁鲜血腥味迎来?,衙役惊慌失措的跌坐在?地,视线看向倒在?血泊之中的大皇女尸首出声:“不好,大皇女自尽了!”
呼唤话语的回音响彻昏暗牢道,不过半日功夫,京都世家连同王公贵族都很快听闻大皇女血书自尽的消息。
京都大雾未曾消散,宫门外?等候上朝的朝臣们,心思各异,却都在?议论?同一件事。
“听闻御史大夫已经查明?大皇女谋反一案是冤假错案,可惜迟一步啊。”
“谁能?想到大皇女竟然以死明?志,竟用满墙血书申明?含冤,真?是造化弄人。”
“此事还不知圣上会如何处置一干人等。”
语落,熙亲王安亲王无疑是最担忧女帝迁怒怪罪的两?人。
当初两?人可是人赃并?获的告罪大皇女谋反。
如今若是有冤,岂不是证明?自己有冤枉陷害之疑。
御和殿门大开,宣召百官入殿,朝臣列队行进,不敢再交头接耳。
秦铮视线平静的看向两?位亲王沮丧面色,心间亦觉得大皇女的死有些?蹊跷。
“参见圣上。”
“诸位爱卿平身。”
龙椅之上女帝神色如常,视线巡视众人,沉重出声:“大皇女之死,朕闻之伤心,御史大夫秦铮证实谋逆一案,实乃背后有人栽赃陷害,其心可诛,必须严惩!”
声落,众人纷纷跪伏,熙亲王安亲王两?人不敢多言,而此时的惠亲王则恨不得踩她们二?人,便上前跪拜出声:“圣上,臣亦是深感哀痛,大皇女以死抗争,全因熙亲王和安亲王两?人误中奸计才诬陷大皇女,实在?是有不可脱卸的罪责!”
熙亲王闻声,恨不得杀了惠亲王,制止出声:“你不要?血口喷人,本王是收到密信才调兵!”
“可谁知道那封密信是不是你杜撰出来??”惠亲王毫不畏惧的回怼,“两?封密信一模一样,而且朝中这么多人却唯独送给熙亲王安亲王,这难道不蹊跷吗?”
“荒唐,本王怎么会知道奸人心思,这个贼喊捉贼的伎俩,未免太蠢了。”
“是啊,所?以才特意多送了一份给安亲王,用以混淆视听!”
熙亲王闻声,一时竟不知如何应答,面色苍白的叩拜出声:“圣上,臣绝没有诬陷之心!”
女帝居高临下出声:“朕自是不会轻易怀疑任何皇室中人,安亲王有何解释?”
突然被点名的安亲王,心间忐忑应:“臣愚钝中计,方才牵连大皇女蒙受不白之冤,请圣上治罪!”
这话一出,熙亲王哪里还敢求饶,亦只能?俯首听号发落。
女帝未答,视线俯瞰众臣出声:“你们以为当如何处置?”
朝臣们跪拜低头鸦雀无声,御史大夫身侧的常黎,更是不敢抬头张望,真?是没有料到第一回上朝就遇到如此大事。
若是稍有不慎,恐怕性命堪忧!
大皇女之死,莫非是二?皇女所?为不成?
而案前的女帝见群臣完全不敢提议,视线只得转而落向皇女郡王之间出声:“宗正卿认为此事当如何处置?”
宁芷没料到女帝忽然提名,连忙迈步上前,迟疑应:“回圣上,两?位亲王失察造成大皇女冤死,按律当撤职查办。”
这种事可大可小,现在?女帝心思不明?,真?是不好追究。
女帝见此,方才出声:“两?位亲王办事不力,但念及皇族血脉,又有多年功劳在?身,今日撤下红宝石冠带和四色凤凰朝服,先闭门思过吧。”
“谢圣上!”熙亲王安亲王两?人应声。
早朝结束之时,各朝臣乘坐车马离宫去各办事处。
常黎拘谨坐在?御史大夫马车,并?不敢贸然出声。
秦铮偏头看向这年轻女子出声:“你身为御史,认为今日朝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