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晓手里还端着空的托盘,抻着脖子感叹:豪车的定制款,高级,真高级!
庄未绸并不懂车,最多分得出牌子,车型款式一概不知,闻言心中有什么东西闪过,她却没摸清。
卓妍不知何时也走了过来,对着车子驶出的方向出神。
刘晓存着显摆的心思,用手肘碰碰她:知道那是什么车吗?
卓妍瞥她一眼。
那车型你肯定不知道!
卓妍挑眉。
欸?刘晓起了斗嘴的心思,非要和同事在口舌上分出个高下:那颜色,就那车的颜色叫什么名儿?你肯定不知道!
卓妍翻了个白眼,拨拉开刘晓,跟着还有些神游天外的庄未绸回到座位前。
刘晓气得冲她做了鬼脸,很快又投入工作。
庄未绸不语,卓妍也一并沉默。
心中忘不了那人的托付。
那人说:小庄问什么,你都可如实答,不必隐瞒作假。只有一件事,我姓甚名谁,如今在哪儿,无论如何都不能告诉她。
这拜托多年如一日,然对方于她家有莫大的恩情,卓妍自然照办。
可嘱托她的人,刚刚却现身在咖啡店中,实在令人费解。
二人各有各的思量,还是庄未绸率先回过神,问:家里这几年还好吗?
少女初长成,褪去那满身利刺的戒备模样,倒沉淀出一股不似同龄人的持重来。
夹带几分故人模样。
家里都好。卓妍攒出一点笑,面颊上陷出单个小小浅浅的梨窝:未绸姐。
那是旧时的称呼。
现在该叫您老板才对。女孩想了想,又道。
一个称呼而已。庄未绸倒不在乎这些,又多关心一句:听刘晓说,你妈妈病了,现在怎么样?
倒不是她探听人家私事,只因她与卓妍结缘,便是在医院。
挺好的,这几年保养得不错,没复发。
卓妍一五一十地答。
前段时间她自己不注意,非要跑地里干活,累病了。
我回去陪她几天,顺便把农活干得七七八八,省得她惦记。
没考虑过把阿姨接来城里?庄未绸问。
卓妍:想过,但我妈可犟了,说不喜欢城市,就想守在山里。
是守着山,还是守着山中埋骨的人,却不得而知。
庄未绸也不再多问,只开解道:可能是不想给你增加经济负担。
嗯,所以我打算再攒攒钱,付个首付,在这里落个家,我妈就敢来了。
有自己的规划,又踏实肯干,庄未绸很欣慰:长大了啊。
当年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女孩,已经是个能独当一面的大人了。
卓妍露出个不好意思的笑:这还要多亏未绸姐。
庄未绸想起当年的事,也露出笑容:谢我干什么,我又没真的帮到你。
她唯一为卓妍做的事,便是在生日那天许了个愿望而已。
只是没想到,她无能为力,只能寄托于上苍的发愿,会被某人听入了耳,而后默默地帮她完成。
走投无路的卓妍一家峰回路转,而庄未绸,遇到了此生会对她一再心软的神。
当初若没有您就不会有现在的我了。卓妍也回忆起过往,语气里充满感激。
那你庄未绸话锋一转,道:还和她有联系的,对吗。
这是肯定的语气。
女孩果然听懂她的意思,点头。
你能带我去见见她么?庄未绸试探着问。
卓妍神色莫名,头却摆得很坚定。
那你把她的消息告诉我,我去找她也是一样的。庄未绸退而求其次。
卓妍神色更加难测,拒绝得很利落:未绸姐,抱歉,我不能说。
庄未绸静静盯了她半晌,有些失望,却没说什么苛责的话,只勉强地笑笑:知道了。
对不起。卓妍终于理解那人为什么会郑重其事地拜托她,面露愧疚色。
不怪你。庄未绸这么多年都捱过来,倒也谈不上多难过,低喃出声:她不让的,我知道。
分明轻声细语,可那委屈还是逐渐漫上了眼,在眼底酿出一片水泽,不溢不落。
未绸姐!卓妍急促促地转了话题,将手中的木盒递到庄未绸面前:这个给您。
庄未绸抬头瞧她。
她让我转交给您。卓妍直接挑重点说:请您务必收好用好。
木盒内,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记事本搁置其中。
纯皮的外层,米白的内页。庄未绸一页页翻过,愣是没瞧出端倪。
什么意思?
她说,这是您和她共同的回忆。
庄未绸一时琢磨不透,但仍盖上木盒收到自己面前。
你说,她到底在避讳什么?
这问题问倒了卓妍,女孩静默,庄未绸本来也无意为难,摆摆手道:算了。
今日仅剩的一份惊喜也落了空,她有些颓,站起身便想离开,卓妍也跟着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