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林道长心系众生，前途无量，留在我身边只是怜悯我，怕我体内的貔兽作乱，我明明知道这些，却又克制不住……”
    林菀遇到别的事情都可以冷静对待，唯有面对柳如烟的时候，脑袋几乎乱成了一锅粥。
    “我……你别哭了，你这么好，我怎么可能无动于衷——”林菀看着柳如烟梨花带雨的脸庞，心一抽一抽地疼，只想让柳如烟不再流眼泪，根本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还是忍不住说出来心里话。
    柳如烟似乎愣住了，含泪呆呆望着她。
    瞥见这番话有效果，柳如烟果然止住了哭泣，似乎在期待她继续往下说，林菀深吸一口气，小心的用袖子擦干柳如烟脸颊上的泪，决定破罐子破摔，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
    “可我才是配不上你的那一个。”
    “你这几年被关在深闺之中，见识到的人实在是太少了，我稍微出挑一些，可能你便对我生出了倾慕……”
    林菀努力循循善诱，像平时引导柳如烟学习道法一样，想要引导着柳如烟理清楚她自己的思绪。
    “但这对你来说并不公平。”
    林菀对上柳如烟被泪水浸润过，宛若琉璃一般剔透的眼眸：“你不知道你有多么好！在看过广袤的天地之后，你会发现有太多的人比我更出挑，你应该配得上更好的人……”
    林菀一口气说出了自己心中所想，试图拖延时间：“等你体内貔兽消退，柳夫人一定会给你引荐更多能和你匹配的人，那时候你便会发现……”
    “可我体内的貔兽真的会消退吗？”柳如烟之前一直静静听着她说话，林菀以为柳如烟将她的话听了进去，却不料此时柳如烟又一次出声打断了她——
    “菀菀，我明白你心中的顾虑，你不相信我对你的心。”
    林菀哑然，她想要反驳，但仔细一想，却觉得事情就是如此——
    她不敢相信柳如烟会喜欢上自己。
    她其实做别的事情的时候心态都很平和，因为不畏惧失败，坦然前冲，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便不会在乎失败成功。
    而且，她自己的人生，她有选择自负胜败的能力。
    然而感情不一样。
    感情是要选择一生的伴侣，是要将别人拉入自己的人生轨迹。
    尤其是面对这么完美的柳如烟，她往往会忍不住心生怯懦，认定自己不配。
    “你听我说……”
    林菀的眼神忍不住就开始闪躲，柳如烟却是搂住了她的肩。
    “你既然认定我是因为缺少见识，所以才会对你心生倾慕，那菀菀不妨带我去见一见辽阔天地……”
    柳如烟一向聪慧，知道林菀对她也有那份心思之后，她的眼眸立即又亮了起来，如同夜空中无比璀璨的星辰，一扫之前的颓丧。
    “菀菀，我们之后一段时日一起出去游历，可不可以？”
    “我之前听你同杨道长谈过想要出去游历的事情，杨道长的生命还有漫长的岁月，而我……”
    她顿了一下，失落地笑了笑，才又开始道：“我会努力活得更长一些的。若是见过了浩渺天地，之后仍然证明着我对菀菀忠贞不二——”
    她眼睛里露出狡黠的笑，同林菀十指相扣，握紧了林菀的手：“那时，菀菀若是再回避我，我便想法子将菀菀锁起来，让菀菀只能看到我……”
    柳如烟这番话，听起来像是已经构思了很久……
    林菀刚开始的时候心中感慨，听到后来忍不住心中失笑：柳如烟这样的实力，怎么可能锁起自己来？
    但忽略掉这样的玩笑话，林菀却总觉得有些太快了——怎么突然就进展到了两人出去游玩了？
    然而想起柳如烟之前的停顿，林菀根本不忍心说出拒绝柳如烟的话来——
    有时候，事情并不会因为人的意志而变化，纵然她想要竭尽所能救柳如烟，但貔兽的实力无比强悍，她并不一定能达到想要的效果。
    柳如烟的寿命不知道还剩下几年。
    如若此时拒绝她，林菀感觉自己此后一生都会后悔。
    “好！”林菀最后叹息了一声，还是轻声答应了下来。
    “你莫要如此，”她答应之后仍然不忘说些鼓励柳如烟的话：“事情还没到最坏的那一步，你会活得长长久久的。”
    “只要一辈子能和菀菀在一起，我肯定会活得长长久久的。”
    听到林菀答应，柳如烟明显高兴了起来，唇角的笑容就没有停过，又开始变得乖顺起来，顺着林菀的话往下说。
    柳如烟一向是被当做大家闺秀教养的，平日里也是闺阁女子的典范，从来笑不露齿。林菀还是头一次看到她这样高兴、没有任何顾忌的笑容。
    好的心情似乎会感染。
    纵然脑子仍旧晕晕乎乎的，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和柳如烟之间突然就进展到了这种关系，但看到柳如烟的笑容，林菀发现自己内心也生出了一丝喜悦。
    之后柳如烟就熟稔地进了林菀的书房，拿起了书房里的地图，和林菀规划起之后的路线来。
    柳夫人虽然允许了柳如烟跟着林菀回来道观，但是有时间限制，两人最多只能呆两个月。
    “我们还有一个月的时间。”柳如烟弯起唇，她规划的路线正好经过了最热闹的几个城池，转一圈之后最后便回到虞城：“这段时间已经足够我见识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