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科研所,也许更像小学生喜欢用来举办试胆大会的废弃建筑。
男生柔软的声音在身侧响起。
“嗯……头疼。居然没有开灯。”他率先迈开腿,“小新奈害怕的话可以抓住我的衣角喔。”
我:“你现在的任务是少看言情小说和电视剧。”
白兰:“零分!这时候应该说的是‘不好意思,我有男朋友了’吧?”
我:“原来你有这个自觉啊,知道不该说就别说。”打分打的又是什么。
虽然很想说我在外面等就行了,但想必这个(与下课必须要拉人陪着上厕所的男高没两样的)小鬼不会轻易答应。
另一方面来说,也确实很想知道天才科学家的基地长什么样。
试胆就试胆吧。
在强行组队的临时同伴不太满意的嘀咕声中,我把在冬日泛凉的双手揣在羽绒服兜里,一面打量隧道,一面不紧不慢地跟上前。
甬道十分宽阔。空荡荡的,放眼望去只有拱形的墙壁——不知道是怎样的特殊材质所制成的:和基地外表一样是银白色,乍一看平滑,仔细观察则能瞧见极细的砖块般的纹路。
越走越黑。
大门缓缓合上。一时间,隧道内只剩脚步声、衣料摩挲声与男生偶尔的自来熟搭话声。但这些杂音就像被墙壁照单全收地吸食,没有碰撞出一丝一毫的回音。
户外的光线彻底被黑暗吞噬之际,走在前侧的白兰面不改色地抬起手,打了个响指。
没反应。
“啊,坏了吗?”他的声音在幽暗中巧妙地游弋,“还是说把灯拆了?”
紧随着一阵两手轮番打响指声,噼里啪啦,声如摔炮。
我的眼睛适应了漆黑,更困了。摸黑没走两步,一脚踩到他脚后跟。
“好痛!”白兰以完全不痛的语气叫道。
谁知道会突然停下来。
“我只踩到了鞋子吧。”我收住脚步,抬眼看向身前模模糊糊的身形轮廓,“原来你的鞋跟还会叫啊。”
“我是替我的鞋子叫嘛,它还是白鞋呢。”
“那擦一擦。”
“小新奈还差点把它踩掉了。”
“那再穿起来。”
隧道凝聚的黑暗倏然被一束雾白的光芒驱散。我察觉到干涩的眼球泛起几丝生理性的酸意,却也没忍住微微睁大,颇为愕然地看着面前奇异的光源。
一条苍白的、小小的西方龙围绕在少年人周身,散发着足以照明脚下前路的亮光。
它的主人站在原地,侧过身。一抹颇具神秘性的笑意在他紫色的眼睛里流浪。
“虽然和你这种状态说话也很有意思,但是让好朋友生气太久就不好了。”白兰说。
那只奇幻而细长的小龙在他肩膀边悬空转了两圈。随着落下的话音,非常乖巧地将脑袋伸到我能够到的距离里。
不知是不是错觉,被那细腻的白光拂面,我浑身从头到脚的不适感竟然都如高山冰雪遇春融化那般纾解了:
酸胀的眼眶像刚做了蒸汽修复,因抽疼而闷闷绷紧的神经变得清爽,无力的肌肉焕发元气;连肩颈僵硬的老毛病也忽地消失,仿佛刚得到一场高效惬意的按摩。
甚至都不饿了。
我略为惊奇地眨了眨眼。
白兰口吻轻柔,暗藏着善于俘获人心的宽慰:“就当我擅自拉你出来的赔礼,怎么样?摸摸它的头吧?我觉得还挺好摸的哦。”
不仅能飞,居然还有治愈的效果……这家伙不会是什么超能力的集大成者吧。搭配着这种性格,要是处于敌对立场应该会麻烦得超乎寻常。
不过这不是我该考虑的。
我揉了揉眉弓。摁下去已经不再会恼人地酸痛。
感受一下也不亏。
初次跟动物打招呼总有一个约定俗成的潜规则,就是要让对方先确认你的气味,而不宜一打照面就失礼地直冲人家脑门去,让其觉得你是想威胁它。
虽说不确定这样神奇的生物是否也一样,但收敛点准是不会错。
我看着眯起眼睛、疑似有意卖萌的龙头,手背朝上,屈起手指凑到它鼻子前。
小瘦龙的喉咙里发出几声沉沉的低吟。它又探前几寸,湿润的鼻头贴面礼似的紧贴着我的指背。一丝嗅闻的气流流转。接着低下脑袋,像猫科动物一样,用头顶柔顺的洁白毛发主动蹭了一蹭我的手。
犹如上好的冰丝绸缎滑过。我忍不住用掌心抚了抚它厚实光洁的鬃毛。
确实很软。
“呜哇,它很喜欢你呢。这就是来自异界的魔力吗?”白发男生应景地开口,“我都有些嫉妒了。”
我放下手,“很可爱,谢谢你。”
他开心道:“不客气~”
抬起头望去一眼,我平静地补充:“只是你一开始不这么做,直到现在才迟来地‘赔礼’。给个巴掌再喂颗甜枣的套路未免也太明显。你把我当什么人了?”
白兰听完,脸上的微笑并不动摇。
“真是的,小新奈还真不好骗。”
“你在这方面还挺诚实的。”
“因为都被你那么直接地说出来了,那就没有辩解的必要。”他眯起的眼睫睁开,在白龙的光芒之间投来兴味的视线,“不过,实际上的意思就是甜枣还不够甜吧?要怎么样才肯消气呢?”
不动声色地四目相对两秒,我稍稍扬起眉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