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诞节的天气并不那么讨喜——就像圣诞老人想把每个圣诞节时还在外边的人赶回家与家人团聚一样。
    提姆微微侧着脸，灯光落在他脸上，投下深深浅浅的痕迹，显得他的鼻梁更是高挺、眼窝深邃。
    被白色浅羽包裹的苍蓝色的眸子淡淡的注视着地上的积雪，他的眉眼舒展开来，唇角轻轻勾起若隐若现的笑。
    ‘他站在这里，任由风雪将他凝固。’
    听见脚步声，提姆·德雷克转头看向里德，他本来没什么情绪的眸子瞬间亮起，眼中充斥着毫不压抑的欣喜和足以溺死人的温暖。
    他的眸中仅仅只是倒映着里德，别的什么也没有装。
    在这一刻，里德与圣诞节格格不入的距离感在这一刻被拉近。
    他看见提姆，觉得他比圣诞节的所有东西都要鲜活和真实，闪烁着霓虹的圣诞树、身着红色的圣诞老人、邻居家的温暖灯光与欢声笑语。
    他们都不及提姆·德雷克，得雷克是里德仍然未曾疏远这个世界的证明，他就是里德的‘尘世’本身。
    提姆快步走向里德，仅仅是两步便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有句话我觉得应该亲口对你说，所以我来了。”提姆·德雷克的嗓音一如既往温柔又轻快，夹着微不可见的紧张。
    “什么？”里德抬眸。
    “圣诞节快乐，里德。”提姆凝视着里德，他郑重其事地说。
    他的嗓音很轻，却比风雪更重。
    他没再称呼里德为秘密小姐，或许一开始，提姆没有发觉秘密小姐就是里德本身，身高、体型还有容貌都有些许变化，完全就是里德性转之后的模样。
    但一个人突然变成女人这种事儿可能性还是很低的吧？
    提姆带着某种好奇和警惕的情绪接触了‘秘密小姐’，他很快便确信了秘密小姐就是里德·芬里尔。
    一个人的习惯不会因为自己突然转换性别发生转变，提姆对里德试图遮掩自己真实身份时面对他的反应也乐在其中。
    里德没想到提姆会从韦恩庄园跑一趟过来对他说节日快乐，韦恩庄园和里德的公寓之间的距离横跨了大半个哥谭市。
    什么人会专程在圣诞节时横跨大半个哥谭市只为和他说一句节日快乐？
    这对里德而言不是一句普通的节日祝贺，其中所饱含的情感分量轻而易举的填满了里德的心脏，让他感到沉甸甸的温暖。
    “圣诞节快乐。”
    里德知道，上次他们对话的不欢而散对提姆·德雷克的影响很大，他给提姆发节日快乐的瞬间提姆便打来了电话，告知自己在楼下，这意味着提姆或许比里德想的更早就来到了他公寓下面。
    但由于上次的不欢而散，认为里德或许不想见到他。
    所以在楼下徘徊纠结，直到里德向他发送节日快乐的消息后，提姆才终于压制不住给里德打了电话。
    ……他是何德何能才能得到一个人如此真挚的感情？
    今天可是圣诞节啊。
    见里德没有更多话要对自己说，提姆摸了摸鼻头，他微微垂眸，挡住眼中的失落。
    他只有一段感情经历，他与斯蒂芬妮是和平分手。
    所以提姆从未在一段感情中碰壁这么多次。
    而他知道，接下来他还会固执的、直到碰到头破血流也不会停下。
    就像庄园里其他人说的那样，提姆·德雷克是最像蝙蝠侠的罗宾。
    这是事实，比如他和蝙蝠侠一样都充满控制欲、也同样倔强，同样的不撞南墙不罢休。
    提姆再次抬头依然是温柔的笑意。
    “那我先走了？”提姆说。
    里德抬起头来。
    他把那些总是在他面对抉择时，影响他的过去、乱七八糟的情绪都抛之脑后。
    今天是圣诞节啊。
    “等等。”里德伸手抓了下提姆的手臂，阻止他离开。
    提姆看向里德，用眼神询问对方还有什么事情，疑惑中藏着期待。
    里德呼了口气，他眉眼弯弯，轻轻笑起来，比过往任何一次都要真切，一枚梨涡出现在他的脸颊。
    “德雷克，我有一个请求。”
    提姆没有问对方为什么突然称呼自己为德雷克，他能感觉到里德既称得上放松又因他接下来的亲友变得几分紧张的情绪。
    提姆静静的凝望着里德，无声的给予对方勇气。
    他太了解里德了，如果他此刻说什么‘请说，只要我能做到就会满足你’之类的话，里德反而会被吓一跳选择退缩。
    “我想……我可以……我能从你这里得到一个拥抱吗？”里德磕磕碰碰的说。
    他鼓起勇气抬头看向提姆，森绿色的眼眸中满是期待。
    提姆当即楞在原地，他的心口仿佛像是被鼓槌敲了一下，半天缓不过神来。
    见提姆立刻没有立刻回应自己，只是一秒时间，里德就生出了退意，他的‘或战或逃’本能又在驱使着他逃跑了。
    但里德没有这么做，因为今天可是圣诞节。
    于是里德舔了舔略有些干涩的嘴唇。
    他继续语无伦次地说：“我想……今天是圣诞节。隔壁公寓电视节目放的太大声了，我被迫听了好几个小时的圣诞颂歌，他们在说什么拥抱，但一个人没法完成拥抱。所以我想，我或许可以……”
    提姆没有继续听里德絮絮叨叨的借口，他伸手抱住里德，搂着他的后背和脖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