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住脚步,挑眉看他。
“如今尔有事求我了?”
姜尢这下面皮未僵,被我说中心思。
我转身看着他,轻轻眯起眼睛。
我道:“姜尢,我很难看吗?”
他本满心都是姜母的病,被我这忽如其来的一问弄的有些愣了。
今日,我已经逗了他好几下,无知无觉的神子体会不到我这样的趣味,实在可惜。
我想起我下来的任务,不由凑近他几步,问他:“我难看是吗?”
他当下飞快看我一眼,而言挪开眼睛,道:“不……娘娘容貌非凡。”
竟一句多的也没有说了。
他当真是个木头。
从前是个冷冰冰的冰块,变做凡人了便成了木头一样的。
“既然如此,你为何不看我?”
他只得抬起眼看着我,但目光却总不自觉有些闪躲。
我心中暗笑,面上却正经道:“你从前不愿娶我,我而今又凭什么冒着天罚的危险将这法子告诉你?”
这话我本不该说,但是神子这慌乱青涩的模样,实在有趣。
我伸出手,正欲勾起他的下巴却被他一下躲开。
他往后颇有些慌乱地退了半步。
我见他面上红了一片,只怕他又跑了,便道:“好了,方才我不过玩笑话。”
“你且跟紧我,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那见我没再看他,这才跟在我身后继续往前走了,但跟我却也还隔着半尺的距离。
我将他逮到了一处秘境内,这里四季如春,最妙的是山顶生了一株兰草。
我指着那株兰草对他道:“看到那株兰草了,那本是瑶池上的仙物,却因一桩故事这兰草只得留在了凡间。”
“此物已经生了一百年零一年了,它一百零一年成熟,你且去将它摘下。”
那东西生在悬崖上,十分险峻,常人南区取的。
姜尢却不疑我的话,我让他去摘,他便当真去爬那悬崖了。一番辛苦之下,中途他还差点失手,被我用彩带绑了一下,这才勉强顺着彩带爬了上来。
只是我那披在臂上彩带却被山石弄脏了一大快。
他拿着兰草,解下腰间的彩带正欲还我,却见那一块污渍不由得露出些歉意。
“抱歉,我……我将它洗净了再还你。”
那彩色绶带本是仙物,摸在手里柔软如云,却又轻薄如无物,姜尢亲眼看到这绶带如何变长变大将他裹了上来。
他能感觉到这仙子那时确实是急了的。
最后关头,她甚至顾不得风度,亲自上前,将爬上来的他拉了上来。
姜尢除了母亲,其实就算是母亲,他长大后,也鲜少再有这样的肢体接触了。
两人指尖掌心想触的一瞬间,姜尢好像也握住了一团柔软的云。
古人说,肌若凝脂,姜尢那时脑海中第一个想的不是自己能否上去,而是竟生怕自己掌心的剥茧将这人弄疼了。
他也觉得自己这心理颇有些奇怪,当下却来不及多想。
此刻他说出要为她清洗这绶带,那绶带的轻柔叫他一时又想起方才两人握手时候的感觉,不觉心中微动。
但他本能却觉得这想法是不该的,便也当作不知了。
我知道这东西凡人当时洗不出来的,但我心中存了旁的心思,于是也就同意了。
将这绶带索性全都从腕间褪下给了他。
带着一点淡淡清香,少年捧着手中的彩色香绶,不觉手脚都有些僵硬了起来。
我看他一眼,道:“我将这东西给了你倒不碍事。”
“只是若你不还我了可怎么好。”
少年忙说道:“我不会那样的。”
我故意摇头叹息道:“你们凡人,最不可信。”
谁能想到我竟有一日对着世间最公正无私的神子说出这样的话。我心中更觉得有了兴味。
“这样,你也得放一件东西在我这里抵押才行。”我说。
我打量着他,而后对他说:“我要你脖子上系的那个坠子,看你也没甚么值钱的东西,就那东西还算有点趣味了。”
他当即摸了摸自己脖子,那上面确实系了一个小小的金坠,但是那是他小时候就戴着得了,是曾经的祖父卖给他的。
对他来说意义非凡。
更何况,他母亲常说,这东西是要日后传给他孙子的。
“这个……”他刚想说这个不行,却又想到自己的母亲还需要面前的仙子娘娘帮忙,于是便稍稍一想觉得这东西也不过是俗物罢了,便一手将这东西从脖子上解了下来,递给了面前的女子。
我接过这个坠子,说:“这还是你第一次给我送这样的小玩意,我不会弄掉的放心好了。”
他见我这样曲解本想说些什么,但见我将下一步动作不免又是一怔。
我捋开自己的长发,露出脖颈,一手将这从小被他戴在脖子上的坠子系在了自己脖子上。
他在哪里拿着我的的绶带,看着我这动作,顿时挪开眼睛,我亲眼看到他藏在黑发下的耳朵悄悄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