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吻即分,我甚至鼻尖都沁出了些薄汗。
好热。
他指尖都仿佛染上了温度,我不免推开他,退后了几步。
这温度让我产生一种几乎要被融化的错觉。
见我退后,他从后偷偷看我,拉了拉我的衣角。
我回头,看到他那带了些许不安的模样。
他如此青涩,如此好懂。
嘴唇都红红的,脸也红红的。
“我没生气。”
“我只是有些喘不过气……”
他这才松口气。
又缠上来,握着我的手,放在掌心。
似乎这个吻叫我们之间莫名亲近了许多。
他将我微凉的手放在他绯红的面颊上。
微微发烫。
他一双眼睛好似能说话一样,他就这样望着我。
“仙子,我心悦你。”
听到这句话,我其实有些诧异。
“你可曾心悦我?”他盯着我。
我沉默了一阵,这一瞬间,他将我的手牵在手中,他的掌心带着凡人肌肤上特有的温暖。
我想到了很多。
最后,我还是挂起了一抹温柔的微笑:“自然……我自然也心悦你。”
“不然,同你成婚做什么?”
他似乎还想问什么,却最终没有问出口。
他只是用唇碰了碰我的指尖,双眼轻抬看着我的模样仿佛极其虔诚似的,深深看着我:“好。”
*
我此番前来,不是为了同他谈一场惊世骇俗的仙凡之恋。
我是为了叫他体验一番,何为求不得。
他注定会痛苦,但我必须这样做。
神本无心,我偶尔对着月色靠在他肩头,望着他温柔和顺的侧颜,我却觉得他现在应当是幸福的。
我心口那一丁点源自于他的爱魄便会在这时散发出一点温度来,并不灼热,却会让我知晓爱意的存在。
我早在成神之后,抛却尘缘,亦抛却了爱恨。
身居高位者,若私念太深,恐与天地有误,无论那一路神明都是如此情念淡泊。就连专管人间情愿的司命,其实也是个十分刻薄的神。
我从前见过他,他剪短人家的红线,十分决然,不论那二人是有多么恩爱,也不论他这一剪刀下去,这相爱至深的二人会有多么痛苦,甚至殉情而死。
他只是一日日在那巨大的三生石旁,翻阅他那本厚重的写满了各路姻缘者姓名的大书,眼中只有凉薄和淡漠。
我曾经觉得有趣于是去问过他是如何决定姻缘的,又是如何剪短姻缘的,据他说,那是一种十分玄妙的天命。
就譬如,这二人确实相爱,却会因为门第之别、世人成见又或是旁的人来插足之类的,从而最终无法真的在一起;但有时候,缘分却又十分特别,就譬如,这些人好像可以真的相爱,却最终真正成就姻缘的不过是两个完全天差地别的人。
这种事大概也只有司命那样的神才能真的弄懂了,我确实是不太清楚的。
只是有时我会望着他,想到虽然是凡尘之中,若是我同他一段婚姻既成了,我二人的红线说不定就会出现在司命那本厚重的书册中了。
只是司命从不管神明之间的姻缘,神明原本也没有姻缘,这事倒是让我一时想出了神。
我二人如今还未曾成婚,只是有这样的打算,要在今年夏至成婚。
这里属于山区,夏天并不炎热,相反山林中会有许多鲜花都盛开。
姜尢其实想要尽快,但置办些东西,总是要些时间的,而我其实也没有那么想要同他成婚。
从前我提出这个提议的时候,我心中并无太多念头,只想尽快将这人的心攥在手里,如此方才好叫我斩断这缕尘缘去,但事到如今,不知为何,我却又不是真的那么想要同他真的成婚了。
他虽然较常人更为内敛,但是说到我和他的婚礼时,那种神情让我觉得他定然是十分开心的。
便是他,竟也会有如此兴高采烈、甚至谈起来眉飞色舞的时候。
我心口的爱魄时常传来一些温度,仿佛黑夜中的星火,并不很灼热,却显得那样显眼,叫人忽视不得。我知道这是它感知到了面前这个人的爱意,而做出的呼应,但神明的心本就一片冰凉,很难再有什么回应。
于是它只能在心口散发这样一丁点温度提醒我它的存在。
在姜尢说到未来的那个婚礼的时候,它的温度就会稍稍升高一点,总叫我觉得心口微微一暖,让我恍惚有种自己也能感知到这些情绪一般,十分神奇。
我成神以来便没有爱魄,凝聚神位之前我心中残余地更多是恨,而绝非是爱,如今这份新的爱魄凝聚在我心口,这样的感受对我来说是有些新奇的。
哪怕它这一点温度对一位神来说其实实在是杯水车薪。
“我想在山林内举办一场,然后我们再去镇子上举办一场如何?”
我这才微微回神:“……什么?”
他十分耐心地又说了一遍,原来他是想要举办两场婚礼,一场在山林内,一场在镇子上,这就有了两种不同的意义,对他恶言。